等到孟太太带着孟旭出了门,何妈妈和赵妈妈就趁着扫院子的时候,进来和奶奶说话。
一进院子,就上来搂着奶奶哭上了。
“哎呦,我的春华丫头啊。早跟你说叫你小心一点,你偏不信,没想到这么快就遭了难了。”
赵妈妈也在旁边说道:“你快和我们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啊?你一个刚进来的小丫头,能犯什么错事儿,太太非得要把你往死里逼啊?”
奶奶和这两位妈妈虽然只有两句话和一顿茶的交情,却也知道她们俩是最爱私下里嚼东家舌根的,院子里那些风言风语,多半也该是拜她们俩所赐。
可是如今他们俩竟然跑来问奶奶犯了什么事儿才被罚,想来孟太太是没把她的事儿透口风出去的,昨天在场的,又都是孟太太身边的人,应该也不会出去乱说,若是她这个事儿后来传出去了,那就一定会有人怀疑到她这儿来。
想到这些,奶奶便哼笑了一声道:“烦两位妈妈忧心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也没什么好说的,太太心慈没把我打死,只是罚我跪三天,已经是法外开恩,我又怎么能得寸进尺,再犯了嚼舌根的错呢?那要是等以后入了土,到了阴曹地府,可是要被拔了舌头,放到油锅里煎的。
我劝两位妈妈也都注意着点儿,太太如今这样罚我,也不过就是杀鸡儆猴而已,从前太太一门心思都在少爷身上,是没什么精力管家。如今少爷身边有了我,她也该腾出手来好好做事儿了。”
何妈妈和赵妈妈两个一听这话,便知道奶奶不是像从前那些小孩子那样好摆布的人,便就连戏都懒得做,直接站了起来,冷哼着说道:“这人要是想在一个地方活的长长久久,就得站好了队,如今你得罪了太太,又断了我们这层后路,还真打算以后指望着少爷给你当靠山?一个傻子能成什么事儿?你可想清楚了。”
两个人一边说,还一边把院子扫的尘土飞扬的,奶奶个子本来就不高,如今跪着,身量就更低了,立时咳嗽个不停,却还是竖直了身子不苟言笑地说道:“靠人不如靠自己,我只知道公道自在人心。另外,我还想再送两位妈妈一句话,就算要站队,也要搞清楚谁是火车头,别到时候南辕北辙,再想要回头的时候,可是连黄花菜都凉透了!”
两位妈妈一听这个,便干脆提着扫把出门去了,留着奶奶一个人在院子里继续跪着。
昨夜虽然雨急风骤,今早却是艳阳高照,连朵轻飘飘的云彩都没瞧见,奶奶抬起头来朝天上一瞟,心情也好了许多。
“多好的天啊,要是能去稻田里跑一跑,该多好啊?”
想到这里,奶奶的耳朵边上就开始传来了一群孩子们的笑声,还有吴锦荣的读书声,那是林徽因先生的一首诗。
“我爱这雨后天,这平原的青草一片!我的心没底止的跟着风吹,风吹:吹远了草香,落叶,吹远了一缕云,像烟——像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