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头的线路断了，那头线路断了——就不会有声音了。”

看亭子的老头心不在焉地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把卷好的烟，点着了放到了嘴里，吐出来的烟气儿呛得奶奶直咳嗽。

奶奶有点没听清楚那老头说的话，便又扇了扇眼前的烟气儿，走近两步问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线路断了？到底是哪里的线路断了？”

老头把奶奶手里的名片拿过去一看，哼笑一声道：“湘南的号码？你怕是没看新闻吧，上个月太君刚打了胜仗，这会儿那边怕是已经被炸了个稀巴烂了，线路不断才怪呢。我看你还是别费事儿了，赶紧想别的办法联系吧。”

奶奶一听这话，立时担心上了吴锦玉。

“打了胜仗？那——锦荣哥哥他们岂不就是失败了？那锦玉哥哥一家该怎么办？”

想着这些，她都要转身离开了，可是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冲着那老头伸过手去说道：“我刚刚电话没打通，把我的一毛钱还给我吧。”

可是老头却轻笑一声，瞧了瞧身边立着的牌子说道：“看见了没有？拿起话筒就开始收费，不管通没通。你耽误了那么长时间，我还没跟你多收钱呢。快点走吧，别撒野。”

奶奶想跟他争辩几句，可是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外曾祖父和她的弟弟妹妹们，她就又忍了下来，只是心里委屈的很，便一边走一边嚎啕大哭了起来。

心里怨恨着这个世道。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道会是这样，净把人往死路上逼呢？”

“春华丫头？前头的可是春华丫头？”

奶奶认得这人的声音，这是吴家管家，于是连忙回过头来寻他，可是寻了半天却愣是没找着人，直到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走到了她的身边，她才惊呼了一声道：“王管家？你——你怎么竟成了这副样子？”

奶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年初还威风凛凛的吴家大管家，这会儿竟成了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连门牙都叫人打掉了两颗。

王管家也是一脸凄苦相，见到奶奶便开始哭着说道：“二少爷投了敌，领着那伙人到了吴家大院儿，老爷和太太都给人带走了，大少爷不知去向，好在小少爷被提前送了出去，却也是不知死活啊！

那伙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就连几个丫鬟也没放过，要不是我先前代老爷出去收账，恐怕这会儿也都身首异处了！”

“吴锦华？”

奶奶简直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有再大的深仇大恨，可毕竟都是一家人啊，放火烧了吴家大院儿，他怎么忍心？”

王管家听了，也跟着落了泪。

还不忘问道：“春华丫头，小少爷，可来找过你？”

奶奶刚想回答什么，就忽然看到他们身边不远处有几个刘老二的人在假模假样的晃荡，分明就是在监视着谁，心里忙生了疑惑，便立即摇了摇头，大声说道：“王管家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家小少爷与我不过萍水相逢，我家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他落了难之后怎么会来找我？他又不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