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奶奶说完，才发现马车上的其他三个人都在诧异地看着她，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不知道，我爹娘胆子小，脸皮也薄，而且还觉得女娃没用，所以要是你们家征询他俩的意见，问愿不愿意让我去念书，他们肯定是不同意的。”

吴锦荣咧嘴笑着说道：“好，不管你爹娘愿不愿意，都叫奶奶出钱送你去念书，若是奶奶不愿意，我便用自己的零用钱供你去。”

“真的？”

大姨奶奶的一双眼睛直冒光，高兴地嘴角都咧到了耳朵边上。

吴锦荣喜欢看大姨奶奶笑嘻嘻的样子，从小到大，身边的女娃娃都是家教极严的，笑不露齿、举止端庄，就连说话都慢吞吞的，手脚也总是拘着，每张脸都好像长成了一个样子似的。即便是到省城上了学，偶尔看到女校的那些个女学生，只有更甚。

像大姨奶奶这样已经五岁多了，还像个男娃娃一样总没个定性的女娃娃，他还是头一回见，就连吴霜瑶在他面前，也不曾这般娇俏调皮过。

“嗯，真的，1919年之后，先驱们就开始了文化救国运动，这天下是男人的，也是你们女人的，只有我们每个人都学好了文化，咱们的国家才能真正的强大起来。难得遇到你这么好学的孩子，不叫你念书，岂不是可惜了？”

吴锦荣正说着，吴锦玉便在旁边说道：“嗯，我也要向哥哥学习，以后也要帮春华妹妹去念书。好不好，春华妹妹？”

说完，他还特意朝对面的奶奶看了过来，傻呵呵地笑着。

奶奶愣了一下，才犹豫着说道：“好是好，可是等我到了该念书的时候，估计就不在你家了。”

一听这话，吴锦玉高兴地一张小脸立即冷了下来。

“什么？你要走？什么时候？”

“我——”

奶奶刚想说什么，一抬头看到吴锦玉那张失望至极的脸，她又说不下去了，没一会儿，眼泪就在眼眶里直打转，心里难受得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能让两个人都好受些。

好在大姨奶奶发了话。

“自然是要走的，我娘说了，你们家再好也毕竟不是我们家，等到金陵城那边安定一些了，我们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一听这话，吴锦玉就急了，一双黑晶石般晶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奶奶道：“那就把我们家也变成你们家不就行了吗？春华妹妹，我不想叫你走！”

奶奶有些惊讶地瞧着吴锦玉，看着他那双水水的眼睛，从没想过自己对于吴锦玉来讲竟有这么重要，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大姨奶奶发了话，在旁边哼笑着说道：“这可由不得你，也由不得她。我爹我娘要走，我们就得跟着走。就算你不想我妹妹走，那你还能娶了她不成？”

一听这话，奶奶和吴锦玉都朝大姨奶奶看了过去，奶奶的脸都羞红了，忙小声说道：“姐，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我才多大啊，哪就那么早嫁人了？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