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却一直站在原地，对着母亲微笑，还不停地摆着手。

母亲虽然觉得奇怪，可是心里一直惦记着早点把那两桶豆腐给卖出去，便又冲着父亲摆了摆手道：“快回去吧，我今天争取早点回来，给你带花生米回来吃。”

说完，她就骑着三轮车走了。

可是出发的时间还是晚了些，在连队里喊了好几圈，都没有几家出来买豆腐的，母亲只得又往隔壁的连队去叫卖，结果越走越远，越远越不好卖，雪却越下越大，路越发的不好走。

最后母亲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连母亲自己尚且饿的肚子咕噜噜地叫，她就更担心父亲没有饭吃了。

自从父亲身体越发不好之后，就连油烟味儿也开始闻不得了，所以母亲不在家的时候，父亲要么只能吃凉馒头，要么只能饿着。

一回到家，母亲就径直走到卧室去查看父亲的情况。

“宝业，我今天生意实在太不好了，但是我没忘了早上的约定，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父亲没有回答，就那么一直躺在炕上。

母亲以为他是生气了，便缓缓地爬到炕上去把花生米送到了父亲的鼻子边上说道：“你快闻闻，是你最喜欢吃的酒鬼花生。只是你现在不能喝酒，只能当零食吃了。”

父亲还是没有反应。

到那会儿，母亲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一双手哆哆嗦嗦地伸过去推了父亲的肩膀一把说道：“宝业，你要是没睡着的话，你就应我一声。”

没有回答。

但是母亲已经潸然泪下，因为父亲的身体都已经僵硬了，几乎没有一点温度。

她颤抖着将手指比在了父亲的鼻尖上，没有任何气息。

到这会儿，母亲才忽然回想起父亲早上那一系列奇怪的举动，忍不住坐在父亲的身边哭了好一阵子，一直到周围再听不到任何声音，母亲才想起来要给父亲处理后事。

于是她连忙跑到邻居闫立国家，喊了他媳妇的名字。

“郑大姐，宝业没了，你能不能出来帮我一下？”

可是连队里的人睡得都早，母亲喊了好久才把对方喊醒，可对方却只是应了一声，也没听清楚母亲说的是啥，就又睡下了。

最后母亲走了好几个地方，也没叫来人，只得又回到家里，一个人扯了几尺白布给父亲准备寿衣。一直到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母亲才又去了邻居家里，喊来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和她的女儿帮着一起给父亲把寿衣给穿上了。

因为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母亲又伤心，整个过程都是那位老太太帮着张罗着，问要告诉什么人，请什么人，母亲都一概想不起来了。

“阿桂，不管怎么说，得先把孩子接回来。再给她奶去个电话，回不回来也要通知一声的。”

母亲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我婆婆那边是要打个电话的，小蓓也可以回来，只是繁缕离家太远，回来应该也来不及，来来回回的，再耽误学业，就不叫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