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摇了摇头，有些哽咽地说道：“爸，是我。”

电话那头立时就沉默了，按照平时的经验，下一秒他就该放下电话，冲着里屋喊道：“阿桂，你姑娘找你！”

但是这回他却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妈去你王大娘家串门了，你等一会儿再打过来吧。”

“爸，我不找我妈，我找你。”

父亲似乎愣住了，半天都没有反应。

因为是他的孩子，所以我的骨子里面有着比他更加倔强的性子，我知道有些话那个时候要是不说，可能就一辈子都说不出口了。

“对不起——不管怎么样，身为您的孩子，不该和您动手的。”

父亲显然吃了一惊。

“哦——嗯。你奶还好吧？”

我立时点了点头，回头把电话交到了奶奶手上。

自己便躲到一边去蒙住了被子，眼泪开始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那个时候的我，很少会主动和人说对不起，因为我觉得不对的事儿，我根本就不会去做。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有时候主动认错并不是因为怂，而是因为在乎。

奶奶很久没有和父亲通过电话，一听到父亲的声音，整个人也高兴了不少。

“宝业啊，怎么样？最近身体还好吧？你放心，繁缕这孩子挺乖的，也挺机灵，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哎——好好，那你先忙。”

又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有人在掀我的被子。

“出来吧，你爸爸已经挂了电话了。”

我的鼻子忽然一酸，忍不住嘀咕道：“也不说原谅我，也不说不原谅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奶奶却忽然笑呵呵地拍了一下我的后背说道：“你个呆丫头，你爸爸刚刚跟我说话的时候，问的都是你的事儿，你说他到底是不是已经原谅你了？”

我一听这话，忙又破涕为笑了。

“奶奶，你怎么生了个这样的儿子啊？和您一点都不像。”

这话说完，我又挨了奶奶一下。

“没大没小的，难怪你爸会生气。我还想问问你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闺女呢？和她一点都不像。”

我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奶奶却忽然躺到了床上，命令似的说道：“行了，时候也不早了，睡觉。”

我一听这话，忙又朝门的方向看了过去，戴文表叔都还没走呢，奶奶就要睡下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戴文表叔在门口小声说道：“二姨，我刚刚已经把守业扶到床上睡下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就先走了啊。”

奶奶便又爬起来，也不出门，只对着门的方向说道：“哦，好，今天就辛苦你了。”

戴文表叔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就出门去了，奶奶翻身回来，瞧着我的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便又冷冷地来了一句道：“还不睡觉？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闲事儿。”

我一听这话，便撇了撇嘴，转过身去朝着墙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奶奶早已不在身边，我便独自出了房门，想要去洗漱，正好瞧见黄玲一个人在擦地板，剪了头发，手上还缠着纱布。

知道了她和四叔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之后，我对这个女人的看法忽然变得很复杂，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光恨不起来她，还有点同情她，于是我立即走上前去，蹲下身子说道：“老婶儿，你手都受伤了，还是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