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过于犀利，仿佛要把她刺穿一般。

这是许若杉第一次看到唐炽云露出这样的眼神，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软软糯糯的，包括在病房里相处的这段时间。

也是让给削苹果就削苹果，让给剥橘子就给剥橘子。

这样的唐炽云，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呢？

兴许是大脑被酒精麻痹，许若杉第一时间并没反应过什么不对，只是如常跟唐炽云开起了玩笑：“炽云，你可不要告诉我，这个人就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

许若杉摇摇头：“虽然你的确比那些同龄小屁孩要成熟很多，但我们之间还是不可能的。你在我的眼里是弟弟，本质上也只是个小男孩而已。我要对你下手就太没有人性了，梦云会杀了我的……”

她话还没说完，腰肢忽然被男人的手扣紧，她猝不及防地被往前带了一步，整个人被完完全全带到了唐炽云的怀里。

唐炽云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用一种完全征服的姿势，把女孩纤细的身体禁锢在怀里。

许若杉吓了一大跳，原本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一半。

她听着唐炽云俯下身来，在她的耳边窃窃低语，“我姐是我姐，我是我，没有谁能干涉我的决定，许若杉，你明白吗？”

他没有叫她“若杉姐”，而是唤她完整的名字。许若杉有些呆呆地看着他。

男生逆着光，一张俊朗的脸此刻却看不清表情，他看着她，俯下身来，距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许若杉甚至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结实而有力。

“也许只有这样，你才能明白，站在你身边的我，不是小男孩，而是个男人。”他挑起女孩薄削的下巴，侧眸，便要吻上去。

在薄唇快要触碰到她绯红的唇瓣时，许若杉却猛然清醒了过来。

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弦忽然断了，看着唐炽云在眼前放大的俊脸，她猛然伸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唐炽云猝不及防，被推的后退了几步，许若杉趁机从他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

“炽云，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许若杉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比寒夜还要清冷：“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我怎么不知道？你真以为我喝醉了？”唐炽云苦笑一声，眸色却比笑容还要苦涩：“许若杉，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做姐姐看过，从见到你第一面开始就没有过。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所以，你想说什么呢？”许若杉后退一步，冰冷的脸上只剩下戒备：“你觉得，我们有可能会在一起？”

“为什么不可能？”

唐炽云的语调有些急促：“只要你愿意跨出那一步，为什么不愿意试试，难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

许若杉咬着嘴唇，她看着唐炽云，眼神细细地掠过他的眉眼。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和他之间已经太过熟悉，有那么多的时刻她都放心地依赖着他，愿意跟他腻在一起，习惯了在病房里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

可这一切成立的前提是他们顶着姐弟这层身份，所以一切都顺利成章。可若是换了别的任何一种身份，都不可能成立。

“炽云，请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的感觉。男孩子嘛，总会有年轻气盛的时候，更何况这段时间我们天天都在一起，也许让你产生了错觉。只要冷静下来想想，那种感觉很快就会消失。”许若杉垂下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

唐炽云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心口陡然剧烈地烧灼起来。

“不是这样……”他焦急地上前，想跟许若杉解释。

“不要过来！”许若杉却大声地冲他喊道，让他的脚步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很抱歉，也许是我给了你不该有的错觉。”说这话的时候，许若杉死死地咬住了嘴唇，痛感伴着血腥味儿从她的口腔弥漫开来。

她用力地掐住手指，在说这话的时候她感到心脏都仿佛被人攫住一般，难受到无法呼吸，可她知道她必须说下去。

“很感谢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感谢你给我的快乐时光，但我想，我们也就到此为止了。”

闭了闭眼，许若杉感觉到眼眶酸涩的厉害，她转身就走，甚至一步都不敢停留。

她不敢回头去看唐炽云的表情，只是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她做的是没错的，她向往自由。可在爱情方面，她永远都没有绝对的自由，她这么做是为了快刀斩乱麻，也许唐炽云在短时间里会很难过，可很快他就会放下的。

没错，她是为了他好。

唐炽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如同雕塑一般，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他盯着许若杉离开的方向，尽管已经看不到女孩的背影，可他却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明明还没有到冬天，他却觉得冷的厉害，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给冻死。不知道站了多久，唐炽云才牵动嘴角，无力地笑了起来。

他想，他真的是太失败了。

得知许若杉出院的消息时，唐梦云正准备去上班。打电话来的是苏子安。

“若杉不是还没到出院的时间吗？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唐梦云疑惑地皱起眉头。

“可不止是若杉姐，现在唐炽云那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回来就茶饭不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刚刚过去看了他一下，好家伙，那头烫的都可以煎鸡蛋了！”

苏子安语气无比夸张：“刚刚医生过来看了，说是昨天夜里着了凉，变成了重感冒，现在正在打点滴！”

“昨晚？昨晚他去哪儿了？”唐梦云眼神一凝。

自知自己说漏了嘴，苏子安差点没把舌头咬掉，不过已经到了这份上，要瞒也瞒不住了，他就老老实实地把昨天晚上的事都说了出来。

听完以后唐梦云简直快要炸毛了。

“我看他们真的是疯了！身体都没恢复就敢这么作！搞什么鬼！”挂了电话唐梦云又给吴莉打了个电话，给她安排好工作上的事，立刻往医院赶。

“炽云出什么事了？”

往前走了一步，身后忽然传来慕少白清冷的嗓音。带着他独有的声线，犹如一条细线，密密的缠绕在唐梦云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