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菲儿其实并不是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原本白嫩嫩的手指逐渐从指尖开始发紫,慢慢向体内延伸,又渐渐变成了黑色。李菲儿最近总是觉得疲乏,晚上却睡不着,即使是睡着,也总是做噩梦。白天却又十分懈怠,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精力。渐渐的,仅仅过了五日,李菲儿的手指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脑袋里总是嗡嗡地疼,疼得让她几乎要死过去。
李菲儿明白,自己的身体怕是出状况了。但是楚泽帆并不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请来的医生都只是跟她说:“娘娘如今身上的这些异常状况是因为受了伤,损伤了元气。看着可怕,实则并无大碍。殿下和娘娘无需过多担心。”话虽如此,但李菲儿如此精明又聪明,怎么会相信?楚泽帆和医生的神情根本逃不过李菲儿的眼睛。他们虽然掩饰得不错,但李菲儿还是捕捉到了楚泽帆眼里的痛楚,紧张还有担忧。医生更是掩饰得很粗劣,手脚都紧张地蜷缩起来。
送走了医生,李菲儿淡淡地开口:“楚泽帆,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中了毒?”
楚泽帆心知李菲儿知道这一切也是迟早的事情,但还是想要做最后的挣扎:“怎么会呢?菲儿,我从来不会骗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楚泽帆心里默默地想。
李菲儿摇了摇头:“我不傻,我明白的。你就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听到这话,楚泽帆彻底慌了神。原本冷静的他却在此刻红了眼眶:“菲儿,你不要这么想。本王一定会救你的!我是堂堂四皇子,你是堂堂四皇子妃,本王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你还要活很久很久,你要跟本王白头偕老,你要给本王生很多很多的小世子,你不能在这里死掉!我已经派人去寻找解药了!菲儿,你不能放弃啊!”
李菲儿慢慢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出,说:“楚泽帆,若我能在此次之后活下来,我愿意当你一辈子的妻子,为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说到最后,李菲儿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
楚泽帆的眼泪已经快要在眼眶里藏不住了,嘴唇抖了半天,声音颤抖地只吐出一个字:“好……”接着,也闭上了眼睛。楚泽帆的心痛的受不了,比他自己先前在战场中受伤,濒临死亡还要痛上几倍。为什么,他的菲儿好不容易终于下定决心与他在一起,却要遭受这样的苦难?是他,是他楚泽帆没有保护好他心爱的女人,他心爱的李菲儿。
这时,另一边,太子也得到了李菲儿中了剧毒的消息。刚刚他安插在城里的探子来报,四皇子楚泽帆五日前一大早就以高价秘密请走了城里最著名的医师。他们将医师绑走,得知是四皇子妃中了一种没有名字,甚至这位医师连见都没有见过的一种慢性剧毒。太子脑子里一凉,心里一阵剧痛。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李菲儿中了毒?
太子并不知道李菲儿是因为入宫救冬日而受伤中的毒,只是拼命思索着为什么会中毒。在他的印象中,四皇子楚泽帆虽说性子冷,但对李菲儿却是用情至深,更可况四皇子府守卫森严。据他所知,楚泽帆应该还藏了一支秘密的力量在府中。这样的防备,楚泽帆怎么会放任李菲儿在自己府中中毒呢?太子百思不得其解。看来下毒的人还真是不简单。
太子越想脑子里越乱。“来人!”太子捶了捶头,唤来了自己的属下。一个黑衣人很快便从窗外闪了进来:“属下在。”
“你现在就去北山请苏神医。若是北山没有,就去打听,一定要将苏神医带回来!”太子思来想去,这也是他所能想象到最厉害的一名医生了。没有人知道苏神医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但苏神医的名字却是响彻整个国家。太子有些焦虑,他不知道他能否找到苏神医。苏神医神龙不见尾,你即使散尽钱财也不一定能请到苏神医。但你可能在绝望之时,苏神医会自己出现。没有人知道苏神医究竟在哪,只有传言称苏神医在北山居住。
说着容易,可坐起来却是登天一般难。北山,又被称为天山。因为这座山实在是高。站在山脚往上望却是几乎看不到顶,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云端上一个小小的尖顶。就是因为如此,多少人在濒死之际都希望能有医死人,活白骨的苏神医的救助,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上北山。太子一想到这里,饶是冷静如他,心里却仍就着急不已。
同样,楚泽帆忍着心痛出了李菲儿的房间,回到了书房,唤来了暗卫:“苏神医找到了吗?”原来楚泽帆也派人去寻找苏神医了。暗卫沉稳地回答:“属下打听过了。苏神医应该就在北山。但属下不能保证苏神医一定会答应殿下前来救王妃。苏神医的性子实在是奇怪,看不上,不愿救的人是绝对不会救的。甚至连出现都不愿出现。”暗卫也没有因为苏神医的奇怪性子而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地全部跟楚泽帆交代了。
楚泽帆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你去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我会亲自去北山,我要亲自上北山去请苏神医。你们不要跟着我。”
暗卫有些震惊,有些结巴地说道:“殿,殿下!这怎么可以?你身体贵重,怎可去冒这样的险?那北山,从没有人能活着上去。您可是四皇子殿下啊!您不能冒险!”
楚泽帆摇了摇头:“不要再说了。苏神医看的便是诚信。你们这么多人跟着我一起上山,保护我,这有什么诚信?如何能打动苏神医?我已经下了决心,你们改变不了我的。”
暗卫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在四皇子殿下手下呆了这么久,楚泽帆的性子他还是有些了解的。楚泽帆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暗卫只好低下头答应,转身离开去准备了。楚泽帆叹了口气
一个时辰后,楚泽帆便带着李菲儿的一小瓶血,快马加鞭,出发去了北山。北山离京城不是很远,但也要一天半的路程。楚泽帆快马加鞭,不吃不喝,只用了一天便到了北山。到了北山,为了能有足够的体力,楚泽帆倚靠着树小憩了一下,又吃了一点东西,便开始进山。
北山的山脚下没有什么特别的,是一片森林,有许多猛兽。但这可不会对楚泽帆有任何影响。楚泽帆武艺高强,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便到达了山脚。上山就有些难了。北山的下半部地形复杂,只有一条路是安全的。其它的全部都是各式各样的陷阱,稍不留神便会坠下山崖,活活摔死。那条路上有苏神医做下的秘密标记,需要仔细辨认。可寻常人根本就连看都看不到。
可楚泽帆可不是什么寻常人。生在宫中,为了能在吃人不见骨头的深宫里活下去,他从小对自己的要求严苛得可以说是过分。楚泽帆的洞察力更是一流,他小心翼翼地搜寻着那条正确的道路,丝毫不受复杂地形的干扰。可就算是这样,楚泽帆还是几次差点掉入陷阱,坠落山崖。但在最后关头,楚泽帆还是死死扒住了悬崖上的石块,攀爬了上来。
北山的下半部分还好说,可上半部分却是可怕。上半部分是雪山,冰封十里。脚下的积雪很厚,看不出眼前的路究竟是路还是被伪装起来的山崖。饶是武功高强,洞察力灵敏的楚泽帆,依旧是艰难极了。他的行军速度虽说发挥到了极致,却在这里不得不拖慢了。松软的雪被踩实之后,变成了冰层,脚踩在上去不住地打滑。为了方便行军,楚泽帆并没有穿很厚的衣服,在这寒冷的雪山里,被冻的手脚麻木。
这上山的路可以说是煎熬,但楚泽帆却是没有任何感觉。他只想着李菲儿,想着正在受苦的李菲儿。一想到李菲儿,他的心儿肝儿都在疼。他几次摔下山崖想着不如就此松手算了,但一想到自己死了,李菲儿就没救了,狠狠心咬着牙又爬了上去。
终于,楚泽帆上了山。北山山顶却是与下面截然不同。下面如同地狱一般,山顶却是如同天堂。遍地是稀有的药材,翠绿的,散发着药材独有的香气。空气清新,气候也很温暖湿润,简直就是一块宝地。楚泽帆有些晃神,谁能想到,如同地狱一般的北山山顶竟是天堂,还住着救死人,医白骨的苏神医。
楚泽帆深吸了一口气,那充满芬芳的药材香气似乎能够补充体力。一路上在北山就耗了快5天,体力已经几乎耗尽的楚泽帆在这片药材中体力竟然在缓慢地恢复。楚泽帆从小见过的天才地宝可不少,却也没见过如此神奇的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