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说话,只瞪了郑宁乐一眼,转头又进去了。
郑宁乐一点也不觉得丢了面子,反而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一巴掌拍到了那少年的肩膀上,“本郡主问你话呢,没听到么?”
“郡主?”那少年偏头看了看郑宁乐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五指细长,白皙如玉,腕上的银镯在日光下耀眼的紧,那细碎的铃声清清脆脆的。
“表姐?”孟龙渊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转了出来,一眼就看了明艳的郑宁乐,和黑着脸的钱不闻。
“太子表弟,你也在这儿?来挑马的?刚才皇上表叔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早就挑好了藏东宫去了呢。”郑宁乐对那个黑小子不感兴趣了。
她像只火蝴蝶一样飞扑向孟龙渊,围着他转了两圈,“太子表弟长得就是好看,有个词叫什么来着,龙章凤姿!一出去,准能迷倒粉黛无数!”
“表姐!”孟龙渊叫了她一声,耳根有点红,早就听说长安郡主性情豪爽,竟没想到她还不是一般的豪爽。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该跟你表哥学学,一开始我这么跟他说的时候,他还教训我,现在,他都敢反问我为什么不害羞了。”郑宁乐大笑。
“那表姐为什么不害羞啊?”孟龙渊突然很想知道。
“我为什么要害羞啊?我瞧上谁,是本郡主给的恩典,谁瞧上我,那是本郡主本事。有本事是错吗?需要遮遮掩掩吗?”郑宁乐说的理直气壮。
“表姐说的很对,表姐出身高贵,美貌无双,又有绝技傍身,谁能得表姐青睐,准是修了三辈子的福分。”孟龙渊笑着道。
郑宁乐得意的哼了一声,扫了钱不闻一眼,“你说是不是?”
钱不闻扭过脸去不理她,郑宁乐便一直盯着他,孟龙渊走了两步,站在了两人中间,挡住了郑宁乐的视线。
“我听说表哥独自出去,没有留信?”孟龙渊笑语盈盈。
郑宁乐嗯了一声,“是啊,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野去了,连声招呼都不打。这不,连皇上表叔都惊动了,刚才叫我去问话。
对了,表叔还说要我去招待北汉公主,人家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进城了,我得抓紧挑了马走。”
孟龙渊闻言,立刻请她先挑,郑宁乐推辞了一句,拉着孟龙渊进去,忽的正色道:“我见过的公主只长乐一个,那个北汉公主定然是不一样的,也不知道怎么做才不算失了咱们大楚的脸面。
可我刚才来得急,忘了跟表叔要个懂这个的人,太子表弟,不如你给我寻一个,等那公主回国后,我去找表叔请赏时,绝不忘了你的功劳。”
“既如此,我让人去鸿胪寺寻个文学史来,让他跟表姐几天,如何?”孟龙渊愉快的应下。
郑宁乐便展颜一笑,然后抬手指了指跟上来的钱不闻:“这小子谁,怎么一直跟着你,若是他没什么事儿,就让他去传信,我等下出宫就要往四方馆去的。”
“这是我的不是,他是我的伴读,太平侯世子钱不闻,陪我来选马的。不闻——”孟龙渊看向钱不闻。
钱不闻哼了一声,朝着郑宁乐拱了拱手算作行礼。
“原来是太平侯家的啊——怪不得。”郑宁乐背着手拿鞭子,得意的看着钱不闻,“他是太平侯世子,我是位比侯爵的郡主,他是不是得给我行礼?”
孟龙渊站在郑宁乐背后,有些无语,不晓得钱不闻怎么得罪了她,而钱不闻心一横,别着脸给她行了个半礼:“见过长安郡主。”
“行了,起来吧,规矩学得不错。”郑宁乐道,然后旋身离开。
孟龙渊走过去跟钱不闻说了两句,钱不闻终还是领命而去。
郑宁乐挑了马,自己牵了一匹,让人送回护国公府一匹,之后跟孟龙渊道了别,就往四方馆去。
正巧出城门的时候碰上了回来的钱不闻,两个人都骑着马,钱不闻先住了马让郑宁乐先过,郑宁乐大大方方的走过去。
两个人擦肩而过,钱不闻听道一句:“下一次不要穿红了。”
钱不闻回头,红裙飞扬的长安郡主已经纵马离开,翻飞的衣带如同凌云,在灰白的街道上,鲜活绽放。
钱不闻直接回了东宫,孟龙渊有些尴尬的笑:“不闻,长安表姐就是那个性子,张扬了一些,但也没什么坏心。你不要放在心上。”
“也没什么,不过是走了一趟。长安郡主这人,该说是名不虚传才是,她若是男子,只怕能把兰陵城的水都搅浑。”钱不闻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不用她搅,兰陵城的水也会混。你的人,找到安康侯了吗?”孟龙渊垂眸。
“曾有人看到他往西北去,但跟丢了,兴许,他是往济阳去了吧。”钱不闻的语气里微不可察的带上些不悦,那个安康侯,就是长安郡主的哥哥。
“那就算了,反正父皇会派人找的,主要还是宇文馥,她真的命丧火海了吗?前往南蛮去的路,都盯紧了吗?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孟龙渊有些按耐不住。
“都盯紧了,但是确实一点消息也没有,想来,她们若是还活着,不是壮士断腕,改了容貌,便是根本就没有前往南蛮。
殿下应该知道,当初陛下从北汉回国便是借道东陵,那宇文馥,说不定也是动了这样的心思。
若是她胆子再大些,干脆就在兰陵城附近隐姓埋名,伺机而发,也不是不可能。”钱不闻道。
“也是,天下之大,寻一个人,何异于大海捞针。北汉此时派公主前来,只怕居心不良,战火将起,大楚边境要加强戒备了。”孟龙渊的手在宽袖下握紧了拳头。
“陛下让长安郡主去招待那公主,而我听说,那个婉淑公主是个温婉女子,只怕,陛下对她并无意。”钱不闻隐隐带上了些笑意,似乎是幸灾乐祸。
“孤倒是听说,某位世子,教训了庶弟一顿,打断了三根荆条,把亲父气的嚷着要把他赶出家门,他说,搬出就搬出,只是怕下次本太子走错了地方。”孟龙渊扬起了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