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大人还真是伶牙俐齿,今日我算是领教了。”南蛮夫人冷笑道,“珈蓝,把二皇子的东西收拾出来,送到慎思殿去。”
此时的东宫,孟龙渊正与姚飞捷会谈。
一个半躺在床上,一个端坐在桌边的太师椅上,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室内唯一动态的是两人中间小香炉里袅袅而出的青烟。
良久,孟龙渊才开口道:“表舅前来,只是为了探病吗?”
“不然呢?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大的胆子!”姚飞捷瞬间黑脸,几乎咬牙切齿。
“我不明白表舅什么意思。”孟龙渊垂首,去摸被面上的蟠龙花纹。
“东宫里有宇文馥的细作,你会不知道?而你落进去的陷阱,还刚好是两个南蛮人挖的!
做证人的是刚刚追随你不到一天的太平侯世子和皇帝最信任的魏无章,这还真巧,是不是?
你做事能不能用点脑子,不把别人当傻子哄!你这是栽赃宇文馥还是自掘坟墓?”姚飞捷拍着桌子立起来,横眉竖目。
姚飞捷始终对复起姚家抱有希望,对这个做太子的外甥更是压了重宝,不遗余力的予以帮助,却没想到竟然是教出来一个莽夫。
孟龙渊看着他气急的模样,轻轻的笑道:“那不是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弓箭手没有找到吗?
而且,表舅一定会帮我的,是不是?我记得,表舅说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觉得,我只是现学现用而已。
哦,那个弓箭手的身份,最好是宇文泽派来的,这样,才会让父皇相信,南蛮,不得不灭。”
“你到底想做什么?”姚飞捷冷眼看着孟龙渊,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好掌控了。
“我想坐稳太子之位,我想母后再无后顾之忧。表舅这样,莫不是觉得不认识我了?
也对,孟龙渊向来对表舅言听计从,但是,表舅不要忘了,孟文宣是我的父亲,我不愿忍受他背弃我的母后,但也不代表,我会允许别人抱有非分之想。
表舅很早的时候就说过,若非命定,莫要强求,是不是?”孟龙渊与姚飞捷对视,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姚飞捷大笑着朝门口走去,快走出去的时候回头道:“那不知你是不是命定的呢?”
“我一生下来就是大楚的太子,自然是命定。”孟龙渊理所当然的道。
姚飞捷摇了摇头,踏步走出去看到了立在门外的姚墨,冷哼了一声:“你当的好差。”
“奴是太子殿下的人,自当为太子殿下尽忠。”姚墨低垂着头,一身灰色的舍人衣服,灰色的帽子,整个人都灰扑扑的,却透着三分韧性。
“姚墨!”孟龙渊叫道。
姚墨对着姚飞捷行礼告退,转身进了门内。
姚飞捷出了东宫,正好与从慎思殿出来的梁清萍撞到了一起。
看着一身鸦青色长袍立在冰天雪地里的姚飞捷,梁清萍恍惚了一下,仿佛是回到了少年时,但姚飞捷鬓间的两缕白发却让她回过神来,今日早不复当初。
“臣姚飞捷拜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芳华永驻,长乐无极。”姚飞捷拜了下去,目光只能看到梁清萍红色的裙裾,立在青色的石砖上。
“姚爱卿请起。”梁清萍站在原地没有动,“你是来看太子的?”
“是,臣惦念太子的身体,所以来看看。”姚飞捷起身却始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青金缎子,有点招摇了。
“龙渊有劳大人费心了。太医说,估计要养一两个月,那这段时间的课,也就停了吧。希望大人明白。”梁清萍转身去看东宫,这里真的离东宫不远,好像连东宫檐角有多少屋脊都能数清。
“微臣明白。娘娘,臣下午还要去鸿胪寺当值,就先告退了。”姚飞捷弯腰深拜,然后步履轻快的离开。
秀文扶着梁清萍的手,低声道:“娘娘?”
梁清萍闭了闭眼,“我没事儿,没事儿。”我只是在想,他这一辈子,最得意的莫过于这身傲骨,而最害他的,也莫过于这身傲骨。如果,没有,该多好。
“去把梁清云给我找来,我有事问他!”梁清萍一只手扶住自己的额头,解铃还须系铃人,再试最后一次吧。救得了他是最好,救不了便是他自己的命。
“如意,你怎么了?”孟文宣从对面走来,看到她头疼的模样,离开走过来扶住了她。
秀文立刻带着众人退下,很快长长的甬路上只剩下了梁清萍和孟文宣两个人。
“如意,哪里不舒服吗?”孟文宣一只手牵着梁清萍的手,一只手摸上她的额头,“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慎思殿是孟林康曾经住过的地方罢了,当初,继后把他安排在这里,是想让他离东宫再进一步吧?
却没想到,最后被端王一杯毒酒就断送了。现在想想,当时我活的还真是提心吊胆呢。
也多亏了他那杯毒酒,不然,我说不定就要给孟林康守寡了。”梁清萍笑,伸手握住孟文宣的手。
“你真的觉得那酒是端王送的?”孟文宣低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梁清萍的额头。
闻言,梁清萍愣了愣,“什么意思?”
“你是我的,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孟文宣笑,把人往自己的怀里抱了抱,“好了,想他们做什么?我们不如做点更有趣儿的。”
“第一眼见我?为什么?”梁清萍伸手勾住孟文宣的脖子,歪着头,踮着脚,像个十足的小女孩。
“因为我第一次见这么会凶人的女孩儿,还偏偏长得跟朵儿花似的。”孟文宣搂紧了娇妻的小蛮腰,轻轻往上一举,便把整个人抱在怀里。
孟文宣用自己的额头去蹭梁清萍的脸,“你瞧你是怎么生的,生个气也好看。”
“油嘴滑舌。孟文宣,我早就想问你了,你说说你一个一本正经的皇孙,从哪里学的这么多花花肠子?
这么会说好听的话。”梁清萍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孟文宣凑过来的脸。
“我也不知道,见了你,就会了,所以,该问问你。”孟文宣笑,吻上了梁清萍的手心。
梁清萍觉得痒缩回手,孟文宣便吻到她的脸,梁清萍往后躲:“我不信!你不说真的!得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