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明便叹了一口气,“好吧,竟然让你看你出来了。也许我该真的去趟闲云观来着?”
提到闲云观,孟龙渊忽然想到,若是能够请到沐斯年出手,是不是能看出什么端倪呢?他不是能够沟通鬼神吗?
就在孟龙渊思考的时候,孟月明又长叹道:“我听别人说,怀胎十月就能生下来一个娃娃,那两个月的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长手长脚,可惜是怎么也见不到了。”
两个月,三个词,就像一根针,扎进了孟龙渊的心底,他一次次的想要忽略,可是他知道,他根本忘不掉,他只是把自己心里的怀疑强行按了下去,就差关在笼子里加把锁。
孟月明看他还是不开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又道:“我听说世子哥哥快要回来了呢。”
“谁?钱不闻吗?”孟龙渊回神道。
孟月明点头。
此时北疆的战场上,刚被打败的北汉人里总有几个特殊的存在,他们不甘心亡国,便打着皇室之后的名义举兵复国。
这是一种可值得敬佩的精神,但是对于被反抗者来言,是一种含讨人嫌的麻烦。
别的人都跟着太子班师回朝了,就剩下几个“国之栋梁”还在这片土地上游荡,扫平叛乱,虽然可以捞一把战功,但其实并没什么意思。
安康侯郑令璟背靠着石头这想着的时候,在远处巡视完营地的长安郡主走了过来,伸出一只脚踢了踢他的腿,让他给自己挪个地方。
郑令璟啧了一声,然后道:“瞧你,还真是一点儿姑娘样子都不要了。”
“你不想活了?”长安郡主瞪了他一眼,然后坐到了他身边,“开饭还早呢。”
听了这句,郑令璟拉长了声音哎了一声,然后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当初怎么就觉得出来打仗立军功是件大大的好事呢?
要是现在能让我回去躺倒在我的大床上,我真是死了都甘愿。”
长安郡主瞥了他一眼,“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躺下。”
郑令璟故意哎呦了一下,然后往旁边躲,最后撇了撇嘴:“说真的嘛,出来这一趟,虽然大功小功可以写满一个本子,但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呢?
咱们家早就出过国公和侯爷了,还是两个三个的一块出,那皇帝想必是不会再给我封爵了,不然二叔怎么办,是吧?
这身上新的伤疤趴在旧的上面,一层又一层倒是真的。我说,妹儿啊,你可招呼着点你的脸,可不能毁了,你也就这张脸还能看了。”
郑令璟说完,就被长安郡主胡了一巴掌。
郑令璟正要反抗,就听到底下的传令官大呼小叫的找他。
郑令璟骂了一句脏话,然后才站起来,叫了一句我在这儿呢。
那传令官跑了来,急吼吼的道:“侯爷,刚才来了个人,说是钱世子部下的,他们在后面被突袭了,就要抵挡不住了,求侯爷和郡主出手相助。”
“哎呀,钱不闻那小子也知道求人了啊,真是不容易。”郑令璟说着跟长安郡主使眼色,想挤兑钱不闻。
却没想到长安郡主立即追问:“在哪里?情况怎么样?他人没事儿吧?”
直到长安郡主带着人跑了出去,郑令璟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我妹妹为了救别人把我扔下跑了?
郑令璟就要带着人去追上长安郡主,却被郑元旋派来的传令官拦住,要他向东去截杀另一路叛军。
“我顾不上了!”郑令璟吼了一句,带着人追向长安郡主走的地方。
钱不闻按照郑元旋的命令跟上安康侯和长安郡主的军队,却没有想到这里藏着一小股叛军,没有敢招惹前面那两个大神,便想要在他身上捞一点。
钱不闻手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被调走守边,而他则要带着剩下这些人去见郑元旋,然后商议到底由谁留下叛乱的。
叛军的人数越来越多,而且由于今年北方的收成不太好,一些灾民也跟着趁火打劫,在绝对的人数优势上,钱不闻被逼到了死角。
长安郡主赶到的时候,根本没看到钱不闻。
郑令璟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片混战。
当长安郡主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发黑的帐篷顶,她动了动胳膊想要起来,却被阿双拦住了:“郡主,不要动,你的胳膊好还早呢。”
长安郡主看向她,然后笑:“没事儿,反正我自小皮习惯了,就是又辛苦小阿双你啦!”
听了这话,阿双勉强笑了笑,然后责怪的道:“郡主那天这么拼命干什么?那钱不闻命硬着呢。”
“他?怎么样了?”长安郡主问。
阿双还是有些不高兴,却还是道:“在小侯爷帐篷里躺着呢,跟着小侯爷一起,一个躺着,一个趴着,一个不睁眼,一个会喊疼,一个每天骂人,一个只剩下一只眼。”
“怎么回事?你是说我哥——”长安郡主问。
阿双似乎这才顺过来气,“郡主你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带着人去救人,侯爷怎么放心得下?
二爷要侯爷往东边去追另一伙叛军,他也没搭理。等他赶到的时候,根本乱的找不着你,于是下令把所有叛军直接杀了。
其实也没什么,偏偏贼军里有个箭法好的,射中了小侯爷的眼,回来后,二爷要治你的罪,小侯爷又替你挨了军棍······”
长安郡主像是受了严重的刺激,大声的道:“不可能!”
长安郡主起身跑了出去,跌跌撞撞的去找郑令璟。
郑令璟正趴在床上看书,一边看一边骂:“真是个老不死的!心怎么那么狠?我都成这样了,还要罚我抄书!”
“小侯爷,你别说了,动手的人是我。你可别在顶撞二爷了,要不然奴才这双手真的要断了。”郑志缩在一边的桌子上小声的埋怨。
“哥!”长安郡主站在门口叫了一声,眼泪哗哗的掉。
郑令璟手一抖,然后艰难的爬了起来,“别哭啊!我就是吓唬他们玩呢!你瞧,我还好好的!”
郑令璟说着,还故意的把挡住了左眼的眼罩拿下来给长安郡主看,“就是当个独眼龙还真挺不好的,走路老摔。
不过啊,我现在都有专人接送,比在兰陵城的时候还舒坦。”
看清了郑令璟的眼没有问题,只是眼皮上有道伤口,长安郡主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郑令璟笑了笑,让郑志先出去,然后冲着长安郡主邪笑:“小妹啊,哥哥可是给你准备了个好礼物。”
对上长安郡主不明所以的目光,郑令璟朝榻上还躺着的钱不闻努了努嘴,“事先声明啊,他的脸不是我打坏的。我这段时间可一直给你看好他了,绝对没出差错。”
长安郡主不知道要说什么,僵硬的立在那里。
郑令璟一屁股坐下,又跳了起来,揉了揉屁股,然后道:“你看上他了不是?要不然豁出命去救他?而我呢,英明神武的安康侯,自然要为自己的妹妹打算不是?”
长安郡主红了脸,似乎是就这么默认了。
然后郑令璟就开始长吁短叹:“我这做哥哥的还没有找到媳妇,倒是先让人把我妹妹拐走了。哎!安安,这小子家里有妹妹吗?我要把他妹妹也拐走。”
看到郑令璟的样子,长安郡主笑了笑,带着点腼腆:“他家有个妹妹,叫钱妙文,我见过,很娇弱胆小的一个姑娘,怕是你还没有走近,人家就被你吓死了。”
东宫。
“殿下,臣到闲云观的时候才得知国师已经离开了闲云观,前几日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也去找过他,同样无功而返。”钟离高阳回了宫便来复命。
听到这话,孟龙渊沉默,然后看向自己书案上展开的两幅画,赫然便是那日梁清萍和孟文宣看过的白蛇图,蝎子图。
也许国师早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才留下这两幅画示警?
孟龙渊暗暗的将这笔帐算到了薄慧和宁芳的头上,肯本不在乎是不是会被冤枉。
“薄慧,最近都在做什么?”孟文宣问。
旁边的一个小宫女回答:“据眼线来报,薄良娣每日都呆在宫里,做些刺绣什么的,有的时候还会读读书。
宿月馆那边,就比较活泼了,经常带着人去东宫那边的花园,而且似乎格外喜欢暖阁那边的木芙蓉,但是从没有没提出要把花带走,只是日日去看。”
“太子殿下,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来宣读凤旨。”红筝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孟龙渊有些奇怪为何不要让通传,然后猛地想到,莫非是册封青之的旨意?
果然,是旨意其实是给云青之的,孟龙渊想阻止,云青之却硬是接了。
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选侍,其实哪里需要什么皇后下旨,只要太子高兴,什么时候都可以把身边的宫女要了再给个选侍的名份。
一个选侍,还不如思贤殿的女官,但是做了选侍,便不能日日留在思贤殿。
“太子殿下,云选侍如今已经是东宫的女主子了,自然需要一个专属她自己的地方,不如现在就说好,也好让这些奴才顺路把东西送过去。”红筝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