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国上下征兵造伍,若是有居心叵测之人混入其中,暗中煽风点火,引起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初五的夜晚,孟龙渊就下令将所有嫌疑人等抓起来,然后派自己的亲信接管叶城上下所有事物,而他自己,在小小的驿站直直的等了一夜。
“殿下,你已经等了一夜了,先喝碗汤暖暖身子,然后休息一会儿吧。”青之用食盒盛了汤进来,放在桌子上,打开食盒,香气四溢,热气沸腾。
“我放心不下。”孟龙渊将汤碗捧在手里,已经到了冬天,叶城却并不是很冷,只是格外的潮湿,反倒让人觉得阴寒入骨。
“殿下难道还怀疑高大人的能力吗?”青之眯着眼笑着,又从食盒里取了一碟子点心出来。
孟龙渊闻言,“高大人?”
青之嗯了一声。
“云片糕啊!”孟龙渊的话却又转到了糕点上,然后猛地抬头:“已经到了初六了,给母后的生辰礼物送到了吗?”
“应该已经到了吧?”青之不确定的道,“从这里到兰陵,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得四五天呢。”
孟龙渊哦了一声,伸手捻起一块糕点,放进了嘴巴里,“味道不错。”
“与御膳房汤官令的还好?”青之托着腮,坐到了孟龙渊的对面。
“为何一定要和他比?难道他做的就一定是最好的,合乎所有人口味的吗?”孟龙渊慢吞吞的喝了一口汤道。
“那倒也不是,只是他是汤官令啊。”青之撇了撇嘴。
孟龙渊便笑了,“这么喜欢汤官令这个位子?不如以后就做东宫的汤官令吧。”
“那东宫的汤官令去做什么啊?”青之摇头道。
孟龙渊愣了一下,刚才自己的话像是在许诺,若是青之说的不是拒绝的话,自己真的会让她做东宫的汤官令吗?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
他看着青之的脸,白白净净,很舒服,有点像她做的云片糕——真是奇怪的想法。
“殿下,今天的汤里面没有放枸杞,你喝出来了吗?”青之托着腮,眯着眼,懒洋洋的样子,像只猫。
宫女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她们应该穿着各式各样的宫装,从早到晚,忙忙碌碌,急着去修剪花枝,烹茶烧水,洗衣送饭,又或者是侍立在主人身侧,随时等着召唤。
为什么青之不一样呢?是因为她是母后送来的人?还是因为青之真的做的很好?是我让她这么做的,还是她自己?
“没有呢。你不是很喜欢往汤里放枸杞吗?今日怎么不放了?没有了吗?”孟龙渊放下了碗,自袖子里取出了帕子擦嘴。
青之摇头,“是高大人说你不喜欢啦——”
青之站起来,将汤碗端起来,盖上盖子放回食盒,然后将食盒挎在臂弯,“奴婢要回去了,一会儿早膳想吃点什么呢?殿下?”
“先不急。”孟龙渊说着,一个士兵跑到了门口,高声道:“殿下,大功告成,高大人请殿下前往府衙。”
孟龙渊站起来与青之对视了一眼,青之往后退了两步,垂头恭送他,却没想到那士兵又开口道:“另外,高大人说请青之姑姑同去。”
姑姑是对宫里掌事女官的敬称,由于青之负责贴身打理孟龙渊的事物,所以孟龙渊便把管理随行宫女的事宜也交给了她,这一声姑姑虽然当得,可是却略显滑稽,她明明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孟龙渊回头看向青之,青之一脸的茫然,孟龙渊转头朝外道:“高阳说了什么事吗?”
“我们在县官的暗牢里发现了一位姑娘······”那士兵犹犹豫豫的道。
孟龙渊想说何不找个地方安置,让她的家人把她带回去,但转念想到钟离高阳这么做,总该有个理由的,随即又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懊悔。
“那就一起去吧。”孟龙渊敛眸,当先走了出去,青之慌了一下子,提着食盒跟着走了出来。
孟龙渊走在前头,青之把食盒交给外面立着的小内监,转头问传信的士兵:“高大人还说了什么吗?要不要带什么东西过去?”
“这个——高大人没说。”那士兵挠了挠头道。
青之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小内监取了太子的披风来,,又叫了小宫女去拿自己的披风,然后急忙追上了孟龙渊的脚步。
孟龙渊等在驿站的门口,蔚蓝色的蟒服,白色的腰封,衣摆处是连着的水纹,站在高大的马车旁,端的风度翩翩。
青之穿着玉色长裙,亭亭玉立,好似风中的荷。
“上车吧。”孟龙渊说了一句,然后扶着内监阿松的手上车。
青之乖顺的过来帮着撩起了车帘,孟龙渊进去后,阿松伸手来扶青之:“青之姐姐,小奴来扶你。”
“不用了,怎么敢劳烦你。”青之说着自己上去,阿松笑着,伸着手虚扶着她,怕她摔倒。
等青之上去,他把脚踏搬上去,然后跳上了马车,然后询问孟龙渊是否启程。
孟龙渊点了头,青之才把车帘掀开一道小缝,传达了命令,阿松这才吩咐车夫启程,车夫方上了车,挥鞭启程。
府衙的一处角落,门口守着两个士兵,钟离高阳站在门口,背着手,神色不太好。
听闻太子驾临,钟离高阳急忙跑去迎接。
孟龙渊下了车才看到急匆匆跑来的钟离高阳,青之立在他身边,像是玉树旁芝兰。
“孤已经到了,有何事,可直言。”孟龙渊道。
“这——县衙暗牢内,有一女子,甚是可怜——”钟离高阳踟蹰着道。
孟龙渊瞧了青之一眼,青之屈膝,随着引路的人前去。
孟龙渊跟着钟离高阳往前走,略带不满的道:“不过是个女子,有何特殊之处?”
“那女子像是南蛮王族之人。”钟离高阳伸手掩唇在孟龙渊耳边道。
孟龙渊转头看向他,钟离高阳点了点头,表示确定那女子与南蛮王族的关系。
孟龙渊没有搭腔,而是问了其他的,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听得门外有人低呼:“来了!”
孟龙渊抬头,看到青之扶着一女子前来,女子与青之的年龄身形相仿,肤白如雪,秀眉纤纤,美眸涟涟,穿了一身豆青色的宫装,竟让孟龙渊觉得她与青之有几分相像,可她的五官要棱角分明的多,反观旁边的青之,柔软圆润,更让人觉得舒服可亲。
“殿下。”青之行了礼,然后对着那姑娘使了个眼色,那姑娘跟着行礼问安,汉语倒是说的流利。
孟龙渊对着钟离高阳投去了个疑惑的眼神,钟离高阳笑了笑。
“你是何人,为何被关在县官的牢房里。”孟龙渊的目光飘回了青之的身上,又转了回来,停留在眼前的茶盏上。
“小女子名宁芳,家父随军前往琴川,从此杳无音信,县官夺了小女子的家产,发配了我家小弟,然后将小女子囚禁在此,已经有两个月了。”宁芳神色凄凄的道。
配上她因长时间不见阳光的苍白的脸,更是显得楚楚可怜。
“她的家人都找不到吗?”孟龙渊问了一句,像是没多大兴趣。
钟离高阳摇了摇头,“找人哪里有这么快。”
“那先找个地方安置她吧。”孟龙渊摆了摆手,转头对阿松道:“去看一看,怎么那些卷宗还没有送来。”
本以为会是什么英雄美人的戏码,却没有想到太子殿下只是看了一眼就把人送了出来,想起哄的士兵们绷住了嘴。
阿松折返回来,见到青之立在二院门口,巴巴的凑了过去:“姐姐,那个女的送到哪里去了?”
“高大人派人把她送回驿馆去了。阿松,这里应该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得上街去采买些东西,点两个人陪我吧。”青之眉眼弯弯,似乎请不把这当成一回事。
“送到驿馆了?怎么就送到驿馆了啊?”阿松不解的道,“那人到底什么来历啊,就敢送到驿馆去!”
“你担心什么。”青之拍了拍阿松的肩膀,踩着轻快的脚步朝着大门去了。
“不是,这还不要担心吗?那是什么人啊!就敢往殿下住的地方放——哎!”阿松叹气,然后从后门进了内堂。
“姐姐,多谢你。”青之走到大门正好看到钟离高阳派的人送宁芳上车,宁芳柔柔的道。
“不必客气,为殿下分忧是我的本分。以后叫我青之就好,到了驿馆,有什么需要,也可派人找我。”青之笑着,
宁芳再三致谢才随着侍卫离开,跟随的小宫女一脸的不解:“青之姐姐,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把她送到驿馆啊!以后我们也要照顾她吗?”
“不要说傻话,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就好了。今天去采买,想吃什么?我们可以带回去哦!”青之点了点她的鼻子。
这个宁芳,虽然言语举止颇像这叶城人,可是她的相貌却像南蛮人,五官鲜明。
而钟离高阳发现她后没有像对其他人一样安置,而是特意把孟龙渊找来,那她身上定是还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