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看向云朗，他藏匿于眼中的算计终于在此刻全部暴露了出来。云起看着他，淡淡地出声问道：“你想做什么？”云朗听到云起的问题也不生气，笑着回道：“起儿真是说笑了，祖父能做什么呢？只不过是想为你寻一门满意的亲事罢了。”

云起压根没有理睬他这种说了和没说一样的废话，他看着他道：“如果你想要做什么，尽管冲着我来便好了，用不着背地里做那些手脚。”

云朗听到了云起这番毫不客气的话，面上神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仍是那副慈爱模样对他道：“这你就误会祖父了不是？相信祖父，祖父是真心想要为你和陛下牵线的。你说说你这孩子，既然心悦陛下许久，当时为什么不早早告诉祖父呢？没的让我在这里当了个棒打鸳鸯的坏人。”

云起看着云朗虚伪的面容就忍不住想笑。想要为他和许烟牵线？这种话说出来他自己不觉得好笑吗？当年的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是他亲手将他和许烟分开，将他强行送至了梁国，又为他与柳霏定了亲事。这一桩桩一件件如今在他的嘴里却变成了是他没有及时告诉他他的心意吗？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让人可笑得紧。

云朗自然知道云起现在一定是在心里偷偷的咒骂他的，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左右他的目的是即将要达成的了。他对云起笑着道：“如今祖父明白了你们二人的心意，也有意在其中做这个媒人为你们二人牵线，只是不知道你们两个会不会怪怨祖父。”

说到这里，云朗低下了头，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云起静静的看着云朗的表演，心却愈渐沉了下去。他不明白云朗究竟要做什么，他为什么会突然要他和许烟成亲，他这么做必定是有什么目的的，可是那究竟是什么呢？让他和许烟成婚能为他带去什么好处呢？

他不明白，所以即便他的心此刻已经为云朗开出的条件而“砰砰”的跳跃着了，他也绝对不能表现出分毫。他绝对不能让他的私心毁了许烟，毁了他们一直以来筹谋的这些事情。

云朗看着云起的表情，内心已经对他的答案有了初步的了解。他再次为云起添了一壶茶，看着清澈的茶水一点点流入杯中，他对云起开口道：“起儿啊，人生在世不过须臾数年，有的时候人总是要为自己谋一些东西的，你是不可能一直为他人奔忙的。那样太累了不是吗？”

云起听着云朗意有所指的话，表情仍没有丝毫松动。他冷冷的对云朗道：“人生须臾数年，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活成的样子。有些人或许会为自己而活，压根不管旁人的死活，压根不管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影响到旁人；也有些人愿意为他人所付出，在这付出的过程中逐渐找到自己的价值。孙儿是后者。”

云朗听了云起的话，有些好笑的摇摇头道：“看来你还是年轻，还不懂得一些事的道理。罢了，我今日将你叫来也不是与你做这般无谓的辩论的。”说完这句话，他抬起头来看向云起，眸光中一片精明：“所以，你要不要同意祖父的提议？与陛下成亲。”

说实话，不心动是假的。云起奋斗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和许烟堂堂正正的站在世人的眼前接受祝福吗？可是他仍旧没有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要让许烟心甘情愿的与他成婚，绝不带半点被强迫的意味。

云起没有喝云朗为他倒的这杯茶，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在茶杯中沉浮的茶叶，而后对云朗道：“祖父明白什么是爱吗？”此言一出，云朗不禁愣在了原地。他万万没有想到云起会和他说这种煽情的话，怎么着现在都应该是理性说一些条件的时候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听云起接着道：“我知道祖父是不懂的，祖父也从来没有想过懂。您若是懂了，便不会拿着这样的条件来与我谈判了。”云朗看着一本正经的云起，心中只觉得好笑。他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太过年轻，太过理想了啊。”

云起看到云朗毫不留情的嗤笑，心中只觉得像是走过了一片雪原似的，空茫茫的。他没有再和云朗说什么，其实心里也觉得自己方才的问题太过于好笑了。爱？什么是爱，他又如何有个准确的定义呢？况且，他如何和云朗说什么爱与不爱之类的事，太过于小孩子心性了。怎么这种话他还能脱口而出呢？

云朗倒是也没有太过在意云起的话，只是对他道：“我也不多和你说太多了，想必你自己心中也已经有了考量。如今就是两个选择摆在你的面前，你如何选择都是看你自己的了。”

云起看着云朗再次将桌上那封信朝他的方向推来了一步，他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渴望，缓缓将信接过。云朗看到他的动作，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知名的微笑。他知道现在不用再说什么话了，云起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接下来他只需要听他的问题便好了。

云起打开那封信，看着信中的内容良久。他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疑惑慢慢转变成了平静，他轻声对云朗道：“既然祖父有这个心意，云起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什么了。说实话，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我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掩藏的地步了。祖父离那个位置不是只有一步之遥了吗？为什么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这样的提议来呢？”

云朗早就预备好了这一题的答案，他对云起笑了笑道：“祖父方才就已经告诉了你，我不过是因为想成全你和陛下罢了，又谈何利益上的事情呢？这只不过是祖父想为你和陛下之间做的最后的一点事情罢了。”

仍旧是绕圈子的话，云起已经明白云朗是不会和他说实话的了。他只会和他说一些压根不切题的事情，让他没来由的觉得窝火，可是又什么办法都没有。他静静地将那封信放了下来，递还给了云朗。

云起本就是京城中出名的冷公子，不说话的时候更添了几分不属于人间的缥缈仙气。他轻声对云朗道：“祖父的要求孙儿大概已经明白了。只不过成亲这种事说到底也还是两个人之间的，祖父是不是也要过问陛下呢？”

云朗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先说你的答案，而后再说旁的事吧。陛下那里我自然会去过问，这一点你无需担心。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