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晓得大少爷的意思，不会为难那些租户的。”

喜儿静静听着，忍不住看了一眼周子默。

原主在周府为奴，过得是被剥削压榨的日子。她以为这周家的主子，都是恨不得将仆人一个掰成两个用，只要能得到好处绝不会顾忌别人死活的人。

眼下看来，却不是了。

这个世道下，田地不是富商地主家就是官家的。有田地的农户并不算多，大多数农户都是在地主家做仆役，每年收成时，分一点粮食，刚好够果腹。再不济的，便是像她这种，卖身到主人家做活，换口吃的。可从未听说过，地主把土地租给农户，只要收成的四成。

原主一家若是碰上这等好事，想必也不用卖身到周府来了。

如果当初周府的家产没有落到周老爷手中，而是由周子默接手，她们这些仆人的生活也会好许多。

周子默淡淡点头，伸手在暖炉上烤着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说：“波叔，外头既然张罗开了，你就去回了夫人，说喜儿如今能照顾我了，便领些银子，先离府吧。”

波叔看了他一眼，眉目之间忧色忡忡，似乎还是不放心。

喜儿知道，周子默行动不便，外头的很多事情都需要波叔张罗，于是说道：“波叔放心，我会...会照顾好大少爷的。”

周子默颇是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像是不相信这句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那日两人争执之后，喜儿听波叔讲完那些，倒没去找周夫人告状，留在了玲珑阁。但她除了做活，异常缄默。与未识得他身份时伶牙俐齿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周子默起先还刻意找话与她说，后来见她不爱搭腔，也就作罢。

眼下见她松动，周子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灰白的脸颊有了几分活气：“听见没，她会照顾好我的。波叔，你且放心离吧，有事情便让人传信来。”

喜儿总觉得他这话透着些调侃之意，不禁微微红了脸。

波叔最终点头称是，起身去收拾东西，然后随喜儿一同去听雪阁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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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堂内。

周夫人听完金大娘的话，禁不住皱起眉头。

“吴波当真要走？”

金大娘微微颔首：“可不嘛！方才带着喜儿来找老奴复命，说是喜儿如今能照顾好大少爷，他来讨了月钱，便要离府。奴婢不敢擅自决定，这才来回夫人。”

吴波当真舍得？他一向忠心耿耿，当年若不是他拼死相护，周子默哪能逃过？那时候即使周子默真的死了，他们也能推脱成是“煞星”的宿命。可他不仅护住了周子默的性命，还不知从哪请回来个和尚，胡说八道，说他那一病，破了他的煞星命格。

可他们明知那和尚是胡说八道，也不敢戳破。

周夫人想起旧时事，不觉开始头疼，只挥了挥手。

“他既要走，便随他去吧。让喜儿盯好玲珑阁，有什么异样及时来报。”

金大娘连连称是，便退下去给吴波取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