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伙计送完菜,还一起朝陈老夫人拱手行礼,说了几句祝寿词。看得喜儿哭笑不得,她只是要夏颜做一桌菜,每道菜上都写上一个祝寿的成语,没想到她还搞了这么一出。
她都能想到,晚上夏颜来府上找她邀功的那副嘚瑟劲儿了。
邻里街坊这才知道今儿是陈家老夫人的生辰,这等排场,就是公孙老爷过寿辰,都未曾有过这等排场。
这一回儿,可谓是给陈家长足了脸面。
陈老夫人喜得合不拢嘴,连声道好,叫陈书去取些碎银子打赏。
陈书也乐得见老母亲开心,急忙去了。
喜儿没让陈书去,而是从自己腰间取出一布袋,走到为首的伙计跟前,递给他:“辛苦几位小哥的,这些你们拿去吃酒。告诉你们东家,晚些时候,我会亲自谢过她。”
周子默静静望着喜儿的身影,会心一笑。
搬离周府后,他便不许喜儿穿过去的丫鬟衣裳,特意让人在城中的成衣店中,给她做了好几身袄裙,款式是周三娘提供的纸样,都是京城流行的款式。
今儿她穿得是一件紫粉色袄裙,裙摆和袖口都有大片的粉白色牡丹花簇。头发也全部挽起,两鬓插了对琉璃碧玺步摇
再看她朝知味坊伙计谢礼的模样,颇有几分当家主母的姿态。
喜儿转身,恰好将周子默的那抹笑收入眼底。
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周子默这副笑容不怀好意,像是看一只进了自己笼子的兔子似的。故而走回他身边时,忍不住悄悄在他肩膀上狠狠掐了一把。
这顿寿宴,陈老夫人吃得甚是愉快。
夏颜的手艺本就是一绝,每道菜从摆盘到装饰用了十足的心思,都叫人有些不舍得下筷。
喜儿想,看来她回去是得好好谢谢夏颜。
吃完饭,喜儿同大舅母一起回了厨房,留他们和陈老夫人说话。
喜儿将静置好的水倒掉,只留沉淀物,然后搬来火炉,慢慢将沉淀物烘干,最后将结块的粉团捏碎,终于制成了一小盆淀粉。
“这便是你说的淀粉?”大舅母捏起一小坨,觉得触感和面粉的确不一样。
喜儿点头,道:“舅母,可有面粉?”
大舅母点了点头,给她舀了一瓢面粉过来——
直到天色昏昏,晚霞卷天,喜儿才和大舅母一起,端着几个碟子走进正厅。
几人说了一下午的话,中午的饭,此刻也消了食。
陈老夫人见喜儿端着一盘通体焦黄的东西走进来,问:“这是什么?”
喜儿掰了一小块,递给陈老夫人,柔声道:“您尝尝。”
陈老夫人轻轻咬了一口,这东西看起来焦黄,应当是酥脆口感,没想到入口却是松软醇香,带着些淡淡的蜂蜜香味。
见陈老夫人面露惊喜,喜儿顺势解释道:“这个叫面包,是用土豆制成的淀粉和面粉掺起来和面做成的。”
大舅母早在厨房尝过,此刻忙不迭地分给陈书陈礼周子默,还有儿子陈明瑞吃。
陈礼微微蹙眉,颇有些不愿地将面包塞进嘴里。很快,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这个东西有些像馒头,却比馒头更加松软,又带着淡淡的蜂蜜香,十分可口。
喜儿顺势拿起勺子在砂锅里舀了一碗粥,端给陈老夫人。
“你这里面是放了面粉?”
只见那粥里的米粒稀疏,粥却质地浓稠,仅仅是那几粒米是煮不成这般浓稠的粥。不过粥虽浓稠,却是晶莹剔透,若加入的是面粉,颜色绝不会这般色泽通透。
陈老夫人顿悟:“你这里,也加了...”
喜儿浅笑:“淀粉!”
“对对对!淀粉!”陈老夫人忙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味道与稠米粥所差无几。
“不仅是做粥,若是做汤,加入这个淀粉,也会风味更佳!”喜儿解释道,“而且只要淀粉风干,储存时间绝对比洋芋要久许多。”
“如此甚好!甚好!这个淀粉用洋芋所制,又容易储存,正好解了我们的洋芋堆积问题。”陈老夫人满目欣喜地望向陈书。
陈书的脸上喜色并不多:“可这淀粉终究是个新东西,未必人们就能接受,会购买呀。而且,我们一直是产了洋芋,大批货卖给小商户,再由他们去售卖,并没有自己的铺子。”
喜儿朝周子默投去目光,周子默淡然一笑,低声道:“正因为淀粉是个新东西,所以它才是个商机。铺子的事情,大舅不必挂心。我那有几间铺子可以给大舅用。”
喜儿也顺势道:“制作淀粉的方法,我只会告诉咱们自家,不会泄露出去。日后生意好了,不仅咱们自家的洋芋有了销路,也能把别人滞销的洋芋收回来,制成淀粉去售卖。洋芋滞销,故而价格便宜,成本也低。只要我们东西好,就不怕卖不出去。”
陈书点点头,觉得也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