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破晓，一阵尖锐的鸡鸣响彻云霄，号角徐徐吹起。

躺在床上睡的正香的众人立刻被惊醒，纷纷穿衣洗漱。

不多时，广场中央就集结了一堆睡眼惺忪的人，纷纷揉着双眼，打着呵欠。

一人手中拿着铜锣，不停地敲击着。“醒醒，都给我醒醒！”

尖锐的声音刺破耳膜，荀琯与众人同时抬手捂住双耳，勉强抬起眼皮随意地瞄了一眼高台。

“作为新监生，不管男子女子，都给我端正态度来！”中年男子嚎着。

…………

巴拉巴拉又是一堆新生训话。

“记住，这里是国子监，不是你们各州学府，就算你们是练武的，也给我遵守好纪律来！

好，现在去食宗吃早点！”

“哗啦”一下，众人瞬间散开，都朝着食宗加快脚步跑去，生怕好饭菜都被抢光。

荀琯提着食盒，眯着眼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慢慢地在人群后踱步。

“小琯，你怎么还不跑呀！”话音落下，许劲儿从后追来，拍了一下荀琯的肩膀后又往前飞奔而去。

荀琯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随后又眯着眼睛走她的路。

“你怎么不去食宗呢？”柳子然放慢脚步，与荀琯并肩而行。

“没说不去呀。”荀琯又打了个呵欠，慵懒道。

“若是不尽快，你能吃的也只是一些剩菜剩饭了。”

荀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不停地打着呵欠。

她今天走颓废风。

柳子然还欲说话，柳子妍从人群中逆着而来，一把抓起他的手，就往奔跑中的人群里拽，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荀琯。

“哥，我说你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落在后面来了，真是没用啊你，这都追不上来吗？”柳子妍抱怨道，真是的，还要她回来拉人，搞的她离美食又远了一步。

柳子然：……这么损自家哥哥的吗？能不能给他留点面子？

柳子然回头向荀琯报以歉意的笑，紧接着就被柳子妍拽得跑了好远。

不多时，整个广场只剩下荀琯慢悠悠地踱步。

凉风拂过，拂起枯黄腐败的落叶。

“喂，前面的，你站住！”

荀琯身后传来尖锐的女声，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叫的是她。

荀琯不为所动，继续缓缓而行。

“喂，叫你呢，你怎么不停下？”

两个女子冲上前挡住荀琯的去路，面色发怒。

“你就是那个通州榜首荀琯？”

荀琯懒懒地打了个呵欠，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干嘛？”

两名女子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荀琯，嗤笑几声：“瘦瘦弱弱的也不怎么样嘛？”

又嘀咕着：“真不知道为什么璇姐要叫我们来。”

“行了，别说漏嘴了。”高个子女子推了下矮个子。

“你还是获封称号武女的？听闻你剑术厉害得紧，不如让我们也瞧瞧。”

话音刚落，矮个子女子从腰间拔出剑来，瞬间刺向荀琯。

荀琯眼皮这才抬了下，悠悠看了眼正要刺到她面门的剑尖。

真是的，大清早的，烦不烦。

脸颊微微一偏，荀琯轻易地躲了过去。

矮个子见状，急忙把剑一调，又冲向荀琯。荀琯几缕发丝被剑气削落，“啪嗒”一声，荀琯手中的食盒被她丢落，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儿，荀琯手腕翻转，一个侧身，直接避开矮个子的剑，抓着矮个子肩膀就是一个过肩摔。

“嘭。”

矮个子摔在地上，吃痛地捂着肩膀，一张脸紧紧皱在一起。

荀琯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剑，直接挥向背后，高个子拿匕首冲向她的动作生生止住。

“我说，你们这点东西，真是不够看的。”

“大清早的，不去吃饭来找我玩过家家？你们看起来很无聊啊？”荀琯又是一个呵欠，她到底是有多困？双眼都眯成一条缝了。

矮个子女生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面色凶狠：“你你你，你等着，不就是个通州榜首吗？我还是成州榜首呢。”说罢，就与高个子急忙离去。

荀琯微微挑眉，成州榜首这么弱鸡吗？仅仅一个过肩摔就收拾掉了，怕是有水分吧。

不过，那个璇姐是何人？

想着，荀琯拾起地上的食盒，晃悠悠而去。

————

云层被风吹散开，朝阳的晖光洒落大地，暖暖洋洋。

众人都已经吃完早点，正规规矩矩地站着，等待着授课先生的到来。

“你可知我们武学的授课先生是何人？”

“你不知道吗？近几日一直有在私下传闻，是老混子。”

“老混子是何人？”

“老混子你都不知道吗？你真是孤陋寡闻啊。老混子年过七十，武功却及其高强，来去不见踪影，连皇上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不过奇怪的是，他却没有在朝当官。”

“哦？那这么厉害的人，竟然会在国子监教授我们武功？”

“所以说，他是个奇怪的人啊。”

不少人在私下谈论着。

荀琯也有点好奇，这老混子到底是何许人也？听名字，就觉此人有点特别。

——

朝晖已逐渐变成了烈日炎炎，排列整齐的队列早已松散开来，众人或坐或站，很是随意。

不少人抱怨道：“这都过去多久了，文院那边早已读过《春秋》了，这老混子怎么还不来？这样子怎么配当我们先生？”

“嘘，小声点。让人听去了可不好。”

“怕什么！连课都不来上的人，管他是什么人，都不应如此。”

此人话音刚落，众人背后传来一道气息不稳，摇摇晃晃的声音：“呀，人，人都到齐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白胡子白眉穿着灰袍的老头手中拿着一壶酒，双脸通红，细眼无神，正摇摇晃晃地走向众人。

众人：？？？

这，这就是他们的先生老，老混子？不应该是武功高强，一身正气吗？

有人不确定，疑惑问道：“你，你就是我们的先生老混子？”

老混子抬手仰头，咕噜一口酒下肚，美滋滋地呼出一口气，还砸吧砸吧嘴。

“是啊，老夫就是大名鼎鼎的老混子！”

众人一阵唏嘘声，面上表情丰富多彩，一言难尽。

任他们怎么想，都想不到老混子竟是一个喝醉着酒来上课，竟还迟到，喜欢吹牛皮的人！完全没有一点其他先生该有的为人师表的样子。真是……

荀琯倒是饶有兴味地望着老混子。

老混子摸摸长长的胡须，一双眼藏在浓浓醉意里，却滴溜溜地转着，闪过一道精光，嘿嘿，又有新的小兔崽子玩了。

“你们这帮小兔，呸，各位新生们，从此以后，嗝。”老混子打了个饱嗝，又继续道：“老夫就是你们的先生，我叫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得反抗，否则，反抗的人都陪我一壶好酒，不愿的，就进宫面见皇上。”

老混子神气地吹了口气，下巴上的白须被吹得飞起，颇显滑稽。

众人一脸wc，怎么会有这样的先生！真是，仗势欺人啊！

众人更是不满了。

“今日，老夫就带你们玩点好玩的，放松一下。”老混子嘿嘿地笑，脚步摇摇晃晃，看似醉的不得了，实则眼里闪过一道算计的光，精明着。

老混子带着众人来到一处院子。

“那个谁，对，就是你，去开门。”老混子命令道。

被点名的人满脸不情愿，磨磨蹭蹭地推开了院子大门。

院子的光景一览无余，众人皆是被惊得愣在原地，嘴巴微张。

院子内齐齐整整地摆了三层酒壶，每一层皆有百来个，密密麻麻地堆满了整个空地，甚是壮观。

不愧是酒鬼啊，藏酒竟如此多。

众人摇摇头，叹道。

老混子带着众人走进院内，随手拾起一壶酒，拔开塞子，顿时院内酒香四溢。

老混子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他道：“如你们所见，此处有酒三百余壶。其中只有二十壶酒内装满清水和二十两银子，其余皆是老夫珍藏许久的好酒。

你们统共有五十人，老夫要你们限时一炷香内，每人从三百壶酒内选出装有银子的二十壶，其间，老夫的好酒是一点一滴都不能脏不能漏，清水壶亦是如此，否则，呵呵，唯你们是问。

香一燃尽，只要是找不到有银子的酒壶，皆要给老夫送酒，这酒不能太次，最起码也要福仙楼的玉子酒，至于品质好的嘛，多好多香的酒，老夫也不介意收下。”

话音刚落，众人内爆发出一阵不满的埋怨声。

从三百壶酒里选出随意放置的二十壶酒，水是一滴也不能漏，还限时在一炷香内？这是何人才能做到？

而且，这惩罚也未免太过了吧。最次的酒竟也是要福仙楼内的玉子酒，京城谁人不知，这福仙楼内的酒是最千金难买，最难求得？！他们一介学子，如何能取得玉子酒？？？

这老混子，作为先生，竟如此折腾他们，压榨他们！真是欺人太甚！

“你这太过分了吧！”人群中有一道沉厚的男声，率先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要向圣上禀告你的恶行！”

老混子轻飘飘地瞥了眼说话的男子，转而又继续喝着酒，似乎完全不在意男子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