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成为九福晋董鄂氏，林羡余甚少去给太后请安。

毕竟这个世界，有孝献皇后董鄂氏给太后添了那么多折辱，林羡余也不想凑上去惹太后不快。

在畅春园行宫，康熙皇帝也给太后这个嫡母建造了华美巍峨的殿宇，以供她老人家消暑避暑。

太后的寿萱春永殿就坐落在湖畔，清风徐来，满是芦苇清香，那碧波万顷的湖上还有仙鹤、鸳鸯、白鹭等珍鸟，而且这殿宇还三面环山，周遭古树参天，甚是清凉，是一等一的养老圣地。

到了正殿外，一个老嬷嬷板着脸走了出来，“太后还在午睡，两位福晋还是请回吧！”

林羡余暗叹，就知道会是这样。

五福晋他他拉氏一怔，旋即看了九福晋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讪笑：“是我忽略了。”

这话表面意思是忽略时辰，内里意思是忽略了林羡余的姓氏。

林羡余笑了笑，并不介怀，“那咱们在殿外磕个头吧。”

五福晋点了点头，忙与她一并敛衣跪下，在殿门外端端正正磕了个头。

妯娌俩相互扶着起身，便要离开寿萱春永殿，没想到才下了台阶，却瞧见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妇人徐步走来。

看着此人的容颜，林羡余险些失了神！是淑惠太妃！是塔娜！

她赶忙和五福晋一起退避一侧，屈膝行礼：“太妃万安。”

鬓角苍苍的淑惠太妃淡淡睨了这两个皇家福晋一眼，神色冷淡，“是你们两个呀！”

正在这时候，殿门的缝隙里钻出一只白滚滚的肉球，“喵呜”一声，肉球就扑到了淑惠太妃脚边。

淑惠太妃脸上的冷意瞬间全消，她弯下身子，一把将这只沉甸甸的肉球给抱了起来，狠狠亲了两口，“哎哟喂，小白练可真乖，居然出来迎接本宫了！”

这只通体雪白的大猫，是太后爱宠之一，被取名叫做“白练”，但是……白练不应该是白白长长的一条吗？这只猫虽然雪白无暇，但圆得一批啊！

“喵~！”不过白练着实乖巧，冲着淑惠太妃撒娇喵喵叫。

淑惠太妃笑得眼角眉梢的皱纹都深了许多，她目光又扫过五福晋和九福晋：“你们怎么还不走？”

林羡余尴尬了，没想到，她竟也有被塔娜嫌弃的一日！

五福晋脸上更是有些难堪，“太妃，您……”这位淑惠太妃，说话总是这么直，一点也不顾旁人面子。

淑惠太妃挑了挑眉，“我说你们俩，真有够不争气的！一个眼巴巴看着别人一胎一胎地生，自己就只会跑进宫里诉苦！另一个呢……”

淑惠太妃打量着林羡余红润的小脸蛋，“虽说，你跟九阿哥最近貌似挺恩爱，但成婚也都三年了，怎么至今都没有喜讯？”

林羡余微微一笑：“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我不着急的。”

林羡余的淡定，倒是叫淑惠太妃微微吃惊，“你们府上的侍妾可都有喜了，难为你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林羡余莞尔：“我是九阿哥明媒正娶的嫡福晋，任谁也越不过去。”

这让岿然不动的大妇气派，倒是叫淑惠太妃对林羡余有点刮目相看了，她轻轻哂笑，抚摸着怀里的白练，哼道：“但愿你不是你姐姐那种人。”

林羡余一怔，她知道塔娜说得是三福晋。

去年春天，诚郡王的爱妾富察氏为他诞育了第五子，诚郡王当时也欢喜得不要不要的，立刻就又要请封这个富察氏格格为侧福晋。但是，富察氏格格立刻产后见红，不久便病死了。

在加上前头二阿哥的生母田氏，董鄂氏已经弄死了两个小妾，杀母夺子，干得很顺溜。

塔娜虽不精于算计，但毕竟是过来人了，岂会看不出猫腻？

林羡余淡淡一笑，“三福晋有慈母之心，已经将富察氏之子养在膝下，养得白白胖胖，很是健康呢。”

淑惠太妃忍不住冷哼一声，“作孽太多，终究是会有报应的！”

在这件事情的看法上，她与塔娜终究还是截然相反了。面对那些不安妾侍之德的侍妾，林羡余觉得，杀了又如何？

但塔娜，对董鄂家的格格有着天然的恶感，所以便觉得三福晋狠毒。

对此，林羡余不想与塔娜争辩，只得：“您放心，我不会学三福晋的。”——他们府上的完颜氏可不是诚郡王府的富察氏，人家老老实实养胎，林羡余也不想为难无辜女子。

淑惠太妃脸色稍霁，“但愿你能真的贤惠！”

说罢，淑惠太妃转脸问：“姐姐睡醒了吗？”

当着五福晋和九福晋的面儿，那位嬷嬷到底没好意思说太后早就午睡醒了，她笑着说：“太妃是什么身份，您直接进去便是了。”

淑惠太妃抱着猫，扬眉抬头大步进殿，再不理会五福晋九福晋。

五福晋叹了口气，她压低声音道：“弟妹别往心里去，太妃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林羡余莞尔一笑，“我知道。”

塔娜是什么性子，她还不清楚吗？

只是时移世易，没想到她与塔娜竟会生疏冷淡至此。

再深厚的情分，到底还是禁不住两次刷新记忆啊。

曾经的一切，终究是不复任何痕迹了。

一路往畅春园西宫门而去，五福晋不停地长吁短叹，“我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娘娘嫌我烦，连太后怕是也觉得我不中用……”

五福晋不禁红了眼圈，“我也没想怎样，只盼着能有一儿半女，哪怕我们爷要请封刘氏为侧福晋，我也认了。”

对于这件事，林羡余还真是爱莫能助。摊上个渣男，五福晋性子又软糯，再没什么手段，这辈子也就这样儿了。

好在皇家没有无子休妻的规矩。

五福晋又拉着她的手，谆谆道：“你可千万别跟我似的，如今九弟肯与你恩爱，你可要抓紧，赶紧怀个孩子！”

林羡余苦笑，这叫什么事儿，一个个都催生！宜妃是正经婆婆，啰嗦这个也就罢了，五福晋这个做嫂子居然也啰嗦。不过她也知道，五福晋是好意。

“一直没有身孕，我也没法子啊！”林羡余耸了耸肩，她已经吃了一生绝育丹，这辈子的确是没法怀孕了。

五福晋唉声叹气，“怎么偏偏就咱们俩这么苦？老天不公啊！”

这个五福晋，也的确整天跟个怨妇似的，惹女人怜，却不惹男人喜。

林羡余也只得宽慰了她几句，便登上了马车，她还想回去跟小渣九玩点儿双人运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