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回得详详细细,行事又如此有条有理,宋湘也忍不住点头。
既然的确有两人下山,又没有出过围场范围,早上用餐的又正好缺的是这两人,那足可说明下山至今未归的就是潘罗二人了。
可既然没有走出整个行宫范围,那他们又去哪了呢?
难道是……围场?
他们去围场干什么?
为何彻夜未归?
宋湘想了下,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贱名福安。”
“你去山下往围场方向的关卡处遛达着,留意到秦王府的人的动静,就来告诉我。”
“是。”
福安称是离去。
宋湘缓吸一口气,在榻上坐下来。
……
陆瞻带着宋濂沿山坡往下,不出意外,这一整片都是皇帝今日行动的地界,因为远远地已经看到了有亲军卫在挥旗示意了。示意并不是不许靠近,而是提醒小心武器。一般看到这样的手势,大家都会选择离开,或者将武器收起来。
陆瞻把弓收了,然后示意宋濂换转方向,刚转身没走两步,就听前方传来声震耳低吼,前方小树林下方的灌木起了晃动,接而侍卫们纷纷架起了弓来:“世子当心,前方似是野猪!”
话音落下,只见那动静越发大了,树林处径直蹿出了两只庞然大物,一路低吼着,径直朝着这边冲过来了!
“濂哥儿靠后!所有人拉弓排开!”
陆瞻淡定拉弓,宋濂立刻藏到他身后,手无缚鸡之力,完全不用分神对付野猪的他,这时目光看向了野猪们来时的那片树林……
待侍卫们排成一排,陆瞻连放三箭过去,打头的那只野猪倒下来,撞到了后面野猪身上,随着一声更响亮的怒吼,受伤的野猪便发狂地朝这边冲来!陆瞻再发了三箭过去,这猪倒了地,而后头那只猪也在侍卫们围攻下掉头逃蹿了。
“好厉害!”
宋濂钻出来击掌,祟拜地看向陆瞻:“我姐虽然拳脚刀剑都会,但她不会射箭!”
陆瞻吩咐侍卫追杀逃跑的野猪,然后领他朝着倒地的那只猪走去:“放心,你姐回头也会的!”
“你要教她吗?”
“那当然!”
“你不怕有一天你们俩打架,你打不过她?”
陆瞻叩了他一个爆栗:“又给我挖坑是不是?我才不会跟她打架!”
受伤的野猪被侍卫们压着押缚起来,嗷嗷挣扎的声音快把人耳膜刺破!
“还有一头呢?”陆瞻问。
话音刚落,远处已有侍卫驾马回来了:“世子!逃走的那头野猪滚到山涧里去了,兄弟们追上去逮着了它,但世子射在猪身上的箭少了一支!”
“赶紧找!务必找到!”
陆瞻果断下令。
宋濂是知道前番汉王中箭真相了的,看到这儿他忽然扭头:“要是找不着这枝箭又该如何?”
“就该立刻跟皇上,或者是跟掌管围场的将领禀报,只要抢在发生意外前禀报,就没什么事情。”
丢失羽箭或者羽箭损耗,都是正常的,一般而言及时报备就行。怕的就是像前世那般被人盗走了箭,自己浑然不知,直到出事之后才发觉。
想到这里他举步道:“以防万一,先抽个人去营地里报备一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后能找着箭是最好,若是找不着,也至少堵住了小人栽赃之手。
他们朝着山谷走去,野猪蹿来的方向的那片小树林里,此时却有一双泛着阴冷毒光的眼睛正紧盯着他们背影。眼看着派去报备的侍卫消失在远处,这双眼中目光再现厉光,手上一支羽箭被忿而折断,撇在了地下,然后他扭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蹿去。
宋濂走到半路回头看了眼后方,被拉停住的陆瞻问道:“怎么了?”
宋濂仰脸道:“这片不是没有大的野兽出没吗?为什么会有野猪出来?”
陆瞻想了下,立时往树林处看去:“这片确实没有野猪,也不应该有野猪。”
“可是刚才的野猪却是像疯了一样从那边冲过来的。”宋濂眨巴眼睛,“难道那边有老虎吗?”
连野猪都不应该有,就更不可能有老虎了!那么大两头野猪,若非受到惊吓,怎么会逃蹿?既然没别的猛兽,那就只能是人为驱赶的可能性居大了。而若是人为,这么久了为何又不见有人追着野猪出来?
想到这里他立刻道:“跟我来!”
宋濂紧随他身后,朝着树林冲过去。
树林极小,充其量是林带,两边透亮,藏不住什么人,但看得出来几棵东倒西歪的树是方才的野猪撞断的,而在断树旁边,赫然有一小片被踩踏过倒伏的枯草。宋湘眼尖,拾起草丛里一枝箭:“姐夫你看!”
陆瞻接过来,一看上面的刻字,是侍卫统一所属之箭!箭头上没有血迹,也没有皮肉痕迹,绝不会是射过野兽的箭,那么出现在这儿的断箭就很值得怀疑了!
“追!”
他拿着弓,果断地招呼侍卫穿过树林,举目四顾后,指向左前方一片林子:“他们人不多,必然不敢闯密林,进去搜!”
侍卫呼啦啦跃过去,瞬间消失在林子里。
而陆瞻看着手里的箭,紧皱眉头,随后牵上宋濂就道:“我们去寻皇上!”
如果有人行凶,最有可能的就是朝着皇帝而来了,因为若是掌握得好,一则能伤到皇帝,动摇根本,二则是能嫁祸于人,借皇帝之手除掉他们当中某一人!这是老掉牙的一箭双雕的伎俩,凶手布下了局,一定不会舍得放弃皇帝下手!
“姐夫,是什么人干的?”宋濂气喘吁吁跟在他身后。
“不知道!”
陆瞻边朝着皇帝所在方向赶去,边沉声地回答着他。
能想出这种手段来的,除了潜伏在暗处的元凶,还能是什么人呢?晋王和汉王都不可能这么做,秦王应该也不会蠢到这么做,除他们之外,整个朝廷应该也不会有人会下这种手,也没有能力下这种手了!而且这种手段,与前世真是如出一辙,陆瞻再不做第二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