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的公子和小姐们一齐来拜访,这么大的阵仗,真是让蒋夫人有些懵。她不仅仅自己出来陪客,还特意叫了自己的三个儿女出来,一同陪着穆家兄妹们说话。
当着蒋夫人的面,穆凌衣将穆老夫人手书的请柬拿了出来,并且说明,想要当面交给蒋大人,蒋夫人看着那张请柬,其实有点方。穆老夫人手书的请柬啊!这得多大的面子。
穆老夫人是谁?大周朝排名第一位的超品诰命,满京里的贵夫人,谁能越过穆老夫人去?连皇上、皇后都要礼敬三分。这样一位地位高不可及的夫人居然亲手写请柬给她的丈夫?这实在是让蒋夫人有些犯嘀咕。
但当着穆家兄妹的面,蒋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笑着请他们坐下,自己和孩子们陪着,搜肠刮肚地找些闲话来说,以免冷场。
蒋夫人心理疑惑,因此陪客时,显得略微僵硬,不过她的一儿两女倒是显得挺放松。几个孩子两年前在安国公府婚宴上见过面,亲亲热热的打过招呼之后,立刻热闹地聊了起来。
不过很显然,作为正常成长的京城少爷小姐,蒋家子女与穆氏兄妹之间是有认知壁垒的。生活圈子不同,受的教育不同,平日里做的事也不同,是在有些聊不到一起去。
穆家公子们不会去书院、参加文会、与人相约游湖赋诗,而蒋公子们自然也不可能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年四季地在校场上吃苦。
穆红裳不会做针线,也很少参加京中游宴,而蒋小姐自然也不太理解为什么女孩子也要练武。
双方都有心配合对方,但聊起天来还是别扭得很。
若是谢淑柔在场,一定会积极向穆红裳科普,这就叫做“尬聊”。
幸好蒋大人不久就回来了,蒋夫人立刻带着自己的儿女们离开了花厅。
蒋家兄妹三人是一同离开的,刚刚走了没几步,蒋小姐看了看自己的哥哥,有些奇怪地问道:“大哥、二哥,你们一个劲的回头看什么呢?”
“穆小姐的个头可真高,”蒋二公子开口说道:“比你高出半个头去,她才不到十六岁吧?比你还小一岁呢!这要是再过两年,怕不是得赶上个头小的男人了?女孩子家怎么长这么高,可见练武没好处。”
“个头高又怎么了?”蒋小姐答道:“她长得漂亮,眉眼明艳,个头高些我倒觉得很好。大哥,你也觉得穆大小姐个头太高吗?”
“怎会。”蒋大公子摇摇头:“穆大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单只那双眼睛,便能让人忽略一切。个头高些又怎样?”
“原来大哥喜欢这一款的啊?”蒋二公子笑道:“怪不得娘亲总是抱怨你挑剔得紧,说了三四个女孩子,你都不满意。”
“胡说什么啊!”蒋大公子忍不住笑着摇摇头:“不过是妹妹一问,我一答而已,就事论事。穆大小姐的确好看。”
“依着我说,”蒋二公子摇摇头:“我还是更欣赏谢四小姐那样的姑娘,柔柔弱弱,清雅脱俗。”
“少在背后议论姑娘家吧!”蒋大公子赶紧朝弟弟摆摆手:“父亲若是听见,定会训斥我们有失体统。”
提起严格的父亲,蒋二公子和蒋小姐忍不住一起缩了缩脖子,三人一起转身,脚步匆匆向后宅走去。
而此时花厅中,蒋侍郎倒一点都没有他儿女们眼中的严厉模样,反倒像是个温和敦厚的长辈,与穆家孩子们坐在一处说话。
“老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蒋侍郎是聪明人,看到穆老夫人手书的请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穆老夫人的用意并不是请客,而是求助。
“我会尽力说服孙尚书。”蒋侍郎态度诚恳务实,且就事论事:“只是孙尚书遇事虽不像之前的周尚书一般油滑推脱,但他为人谨慎,难免顾虑太多。我只能尽力一试,但结果究竟如何,实话实说,我现在也没有太大把握。不过你们放心,我想着,孙尚书那里若是不成,那我想办法尽量说服兵部其他官员,与我一同上个联名奏疏,支持安国公。”
“蒋大人,这怕是不成的。”穆凌衣立刻蹙起眉:“孙尚书若是不同意,您还联络兵部其他官员上奏疏,这是公开违拗长官,会给您添麻烦的。”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五公子也不必要如此担心。”蒋侍郎摆摆手:“放心吧,我不会自己随意做决定,到底该怎么办,我这两日去你们府上,与孙先生和陈先生仔细商议。”
“谢过大人了。”穆家三兄妹一齐朝蒋文斌行礼。
行过礼之后,穆红裳才开口说道:“蒋大人,我今日给谢姐姐递了帖子,明日去谢相家里拜访。”
“也好。”蒋侍郎点点头答道:“我只担心这样大的事,谢相不会轻易应许什么,你们看眼下除了信王立场明确,仪王和朝中重臣都没有明确态度,我想以谢相的个性,他不会是第一个表态的人。不过试试看也没坏处,是条路就要走一走,说不准能走通。”
“我也是没有太大把握,”穆红裳低下头答道:“所以还想请蒋大人帮帮忙。我知道您和谢姐姐的爹爹是朋友,您能不能帮我求一求谢大人,请他帮忙劝一劝谢相。论理,这样的事不该麻烦大人您的,只是谢姐姐是个女孩子,她说话,谢大人是不肯听的。”
“放心。”蒋侍郎很痛快的点点头:“晚一点我直接去找常静,交给我。旁人不好说,但是说服常静帮忙劝一劝谢相,我还是有把握的。”
“那就谢过大人了。”穆红裳开心地又朝蒋侍郎行了个礼:“我知道,是我得寸进尺了,难得大人不计较,还肯帮忙。”
“穆大小姐这是哪里话。”蒋文斌立刻摆摆手:“连续赈灾之后,国库压力的确不小,因此群臣对于增兵一事顾虑颇多,但安国公的奏疏字字恳切,完全都是出于公心,为了北境形势考量。我身为兵部侍郎,支持他原本就是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