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心中一沉，她一心想着出宫过普通人的日子，如果引起了太子的注意，是不是便只能留在宫中了，试想谁会要一个残破的女人。

看到姗姗犹豫，那人说道：“你方才还想得清清楚楚，既然要我们帮你，自然要付出点代价，要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姗姗犹豫了片刻，咬牙道：“我答应你们。”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张曲谱，说道：“听说你之前在教坊司待过一段时间，略懂音律？”

姗姗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那是她最不愿意回忆的时光，正是因为在那种鱼龙混杂的风月场所待过，所以她才想出宫之后找个清白人家嫁了，一辈子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黑衣人见她不答话，便接着道：“你按照这张谱子学好了这首曲子，明日下午，太子会从花园经过，你务必要在那时候唱出这首歌，吸引他的注意力。”

姗姗接过曲谱，打开一看，上面的东西对她来说果然不难。

她的嗓音不错，在教坊司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要学，各种乐器，舞蹈，歌唱，可是她身段硬，跳舞怎么也跳不好，总是挨罚，但是唱歌的时候就会得到教头的嘉奖，有时候她就用唱歌去弥补跳舞的不足。

后来教坊司开始将姑娘们所擅长的事情细分，毕竟不可能有一个人是全才，那时候她的日子才稍微好过一些。

凭借着出色的歌喉，她曾经在教坊司度过了一段比较轻松的日子，但是好景不长。

很快，教头便让她们接客。

平日里她们也见过那些年长的教坊司女子是如何取悦客人，可她始终觉得自己离那时候还早，比较她们都才刚刚满十岁。

万没想到，那帮禽兽……

幸好，她最后逃了出来。

想到这里，姗姗便本能的不想再将过往的事情提起。

那段记忆虽然深刻，却被她藏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

黑衣人吩咐完她明日应该如何做之后，便离开了。

姗姗惴惴地回到房中，开始研习曲谱。

她轻声吟唱，一晚上都没睡好，精心准备，只为了见到太子。

没想到她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杨淳，她竟然心血来潮要请她去她那里吃饭。

姗姗哪有心思吃饭，生怕误了时辰，错过了唐云昭，下次再有机会便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黑衣人料想的没错，唐云昭果然被她的歌声吸引，她的表现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她本以为唐云昭会接着跟她回到山河苑，毕竟她之前见过的那些恩客都是这般。

唐云昭竟然只是嘱咐了她几句就离开了。

这是姗姗万万没有想到的。

难道是自己的容颜不够吸引？

姗姗不禁坐到了梳妆台前，的确，镜子中的人只可以用中人之姿来形容，比不过太子妃的倾城容颜。

可那又怎么样，太子妃不是一样得不到太子青眼。

正想着，小红突然推门而入，阴阳怪气地说道：“在这儿臭美什么呢，今天的事都传遍了，说你跑去勾引太子，结果呢，太子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花园中又不是无人经过，而且还是下午人多的时候，东宫来往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姗姗的歌声能吸引得了杨淳跟唐云昭，自然也能引起旁人的主意，怕是当时在现场偷看的人不在少数。

小红也是听别人说的，那人讲得绘声绘色，颇有去当说书先生的天赋。

小红听的一肚子气，明明都是一样从宫里最底层的宫女出来，为什么她便运气这么好，先被太子妃看中送给太子，后来又被皇后看中。

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她盯着姗姗的脸左右也没看出个花来。

姗姗之前只是受气，不知反驳，可小红这样的确过分。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冷笑道：“这是我的屋子，我的镜子，我想怎么照就怎么照，不像某些人，自己得不到，就站在那里说些酸溜溜的话。我现在好歹是你的主子，你说好之前怎么也要过过脑子吧。”

姗姗之前就是个受气包的样子，小姐妹们有什么办不了或者不想做的事情都可以交给她，她也不要什么好处，就是喜欢帮人做事，那时候小红便没少指使姗姗。

她哪里会想到之前软柿子一样的姗姗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一时语塞，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是想自己出去，还是想让我请你出去？”姗姗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不用得意太久，要不了多久，太子殿下就会把你忘了，你等着坐一辈子冷宫吧！”小红恶意诅咒道。

出宫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想得到什么名利，她只想过得自由快活，冷宫之类的话是她最不想听到的。

她懂什么，只知道嫉妒，她倒是乐得把自己今天这个位置让给她，可是她配吗！

在小红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姗姗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

声音脆响。

小红不可思议地看着姗姗，马上就想要动手跟姗姗厮打在一起，姗姗退后一步，冷笑着说道：“你确定要动手？”

她的眸光里满是寒意，仿佛千年的寒冰都聚集在了此处，小红顿住了，身体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她竟然害怕了。

“走着瞧。”小红嘟嘟哝哝地离开了。

房间中只剩下姗姗一个人，她长长松了一口气，脱力地瘫坐在地上。

***

杨淳从花园回到房间，李彦一直在一旁碎碎念，“真看不出来，这个还挺狐媚的。”

男人最能看懂这些，他当时就觉得姗姗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别有用心。

“哼。”杨淳冷哼一声。

别有用心没什么，如果唐云昭真的喜欢，那也算得上是你情我愿，她之前还对姗姗心有愧疚，如今看来，倒是成人之美了。

她只是担心这个姗姗的转变如此之快，当中不会有什么蹊跷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还是小心为妙。

片刻功夫，这档子事就被杨淳抛到了脑后，她现在关心的是先要确定叶的下落。

“我们找个时间，夜探别苑。”杨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李彦吓了一跳，“你就不怕这是他设下的圈套？”

杨淳：“即便是圈套我也得跳，万事小心，不被他抓到不就可以了。我费了那么大工夫才找到叶，不能就这么放弃，如果人真的被转移了，说不定会在里边留下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