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在外通报:“皇上,庄郡王求见!”
皇上道:“叫他进来吧!”
庄王进门来,离御案还有老远,就扑通跪下,哭道:“父皇!”
皇上皱眉,他已经老了,听到这一声哭,心里更是不爽,不悦道:“有事说事,哭哭啼啼的,成何系统?”
庄王抽抽哒哒地道:“父皇,六弟九弟死得冤啊,不只六弟九弟,还有儿臣的儿子们,他们也都被皇甫宇轩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杀了呀!”
皇上头又疼了,皇甫宇轩杀了他的儿子们,杀了他的孙子们,下手何其毒!
他道:“你想说什么?”
庄王以头叩地:“父皇,儿臣愿为主审,审理皇甫宇轩叛逆之事。让一应相关人等受到应有的惩罚。”
皇上看他一眼,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厌烦。
该来求的不来求,不该走的偏要走。
他的手无意识地动了动,把被纸张压住的一本奏折露出一角来,那是诚王请回封地的折子。
诚王的折子说他离开云州时日太久,藩地事务都交由小儿灏宸在主理,灏宸如今才十五岁,恐行事不周全。而云州地处边境,恐敌国知晓他不在云州坐镇,兴风起浪,所以请早日回藩地。
皇上压下这折子,还没决定是准还是不准,这边庄王就来请求主审。
他请求的是主审吗?
他不过是借着主审之名,再收一波,打压一波,并且在他面前卖一波好。而且,做好这个差事,还能论功。
这不就是看着他儿子都被杀光了,以为只剩下他一根独苗了,以为这皇位是他囊中之物了吗?
皇上叱道:“审理的事自有三司,有你什么事?别在这里添乱,退下!”
庄王急忙道:“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啊,皇甫宇轩毕竟流着皇室的血,还有大皇兄,还有赵太傅,定远侯,这些人都是位高权重……”
“哪来的太傅?哪来的定远侯?哪来的皇子皇孙?他们都只是谋反的逆贼!”皇上大怒。
庄王陪着笑脸:“父皇!听说老五请求回去藩地,可有此事?”
皇上回过神,没好气地道:“想回就让他回,难道朕还要留他不成?”
庄王心中大喜,父皇这句话,对老五可没有好声气。
老五这次救驾有功,让他心中升起一些危机感,不过也并不重。老五本来就是一个武夫,一直不为父皇所喜,看来即使他救驾有功,父皇对他的态度也没有改变多少。
庄王立刻表现:“父皇,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老五也太不像话了,他要把这烂摊子丢下来,让父皇一个人辛劳吗?”
皇上冷冷觑他一眼:“藩王回藩地,不正常吗?”
他原本就定的是两个月内,所有藩王必须都回藩地。现在两个月快要到了,也是该他们去藩地的时间了。
“正常,正常!”庄王连忙道:“父皇英明!不过父皇,如今京城里事多,儿臣愿为父皇分担。”
皇上没好气地道:“你的儿子们死了,还是好好的为他们办丧事吧!朝中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丧事办完,回你的封地去!”
庄王一听,心冷了半截。
在他带着嫡子和王妃从密室里面出来的时候,听说信王府被屠,篱王被杀,皇甫宇轩下狱,虽然儿子们的事让他伤心,可心中的喜悦远远大过伤心。
都死了啊,死的好!死的真是太好了!那就只剩下他了。
京城乱起来的时候,其实他潜意识里面也知道可能有他捡漏的机会。所以他别人不带只带了王妃和嫡子皇甫威。
父皇喜欢皇甫威,有威儿在,就能让他更多几分被父皇看重的可能。
至于其他的儿子,不过是庶子,以后他还可以有很多!
这段时间他一直韬光养晦,等的不就是今天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就是那个渔翁。
可他万万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父皇还要把他赶回封地去。他若回了封地,父皇准备把皇位传给谁?
那个渔翁不是他,那是谁?
他心中着急,也很不服,父皇真是越老越糊涂,要不是他太糊涂,一个太子之位迟迟立不下来,哪至于让皇甫宇轩这种人生出不该有的想法,如今好了,杀得京城血流成河,宫城尸横遍地,他竟然还在犹豫,还犹豫什么?庄王不由脱口而出:“父皇,你要将儿臣赶回封地,那您想将皇位传给谁?”
“皇位?”皇上怒了:“你们一个个就只知道惦记朕的皇位,混账东西!”
庄王急忙叩头:“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的意思是,储位不定,京城不安。如果储位早定,又哪里会有皇甫宇轩谋逆之事?父皇,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皇上慢慢平复怒气,眯起眼睛,神色间不辨喜怒:“那你说说看,朕应该将皇位传给谁?”
庄王又重重叩下头去:“父皇,儿臣不才,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你?”皇上嗤了一声,一副我早就看透你的眼神:“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朕也不是没有立你为储,可你都做了什么?”
再立他为储,让他在京城里为所欲为?
“父皇,当时儿臣也是因为听了菩提寺空禅大师之言,才一时鬼迷心窍,那不是儿臣的本意呀,儿臣知错了,以后儿臣一定知耻克己,明心善用,再不会犯这样的糊涂!”
“大胆,这个时间,你还要污蔑空禅大师?”皇上怒喝:“当初惑乱你的妖人到底是谁朕已查明,你到此时还不知悔改?”
庄王眼瞳一缩,父皇都已经知道了?
公羊璞玉自那次之后,一直不再给他出主意,既然父皇已经查出来了,那这个人也没有用了,他立刻壮士断腕地道:“父皇,儿臣知错!儿臣不该欺瞒父皇,其实儿臣说是空禅大师也不算攀咬!因为跟儿臣说那番话的人,也和空禅大师一脉相承!”
“什么一脉相承?一个妖道,能和菩提寺高僧一脉相承?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朕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