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悄然看到一眼夏文锦,想起之前夏文锦交代,这配料她配制好,够他今天晚上之用,但是不能说是她配的,所以这份功劳,他就默默地让酒楼认下来了。
不过原主就在这边,他到底有些底气不足。
好在看夏文锦表情淡定,根本没有见怪的意思,那是真不想居这个功。
现在天还没全黑,不过这屋里的客人身份特殊,他早早就掌了灯,几个烛台烛光明亮,把个屋子里照得有如白昼。
那烤肉串香气四溢,孔铁新立刻拿了两串奉给庾世奎,道:“大人尝尝!趁热吃,热的香!”
庾世奎很矜持,他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不过是烤肉串而已,北郡衙门后头那条大街上就有一家专门的烤肉店。
他今天的目的可不是来吃烤肉串的,他提醒孔铁新道:“先倒酒!”
王伯劳极有眼力见地道:“小人来,小人来!”
但孔铁新却拦住他,分外亲和地道:“说好今天是本县请客,那本县作东,你们都是客,哪里有让客人斟酒的道理?”
他站起身,给每个人都斟了酒。
夏文锦目光掠过桌上的人,庾世奎的阴毒,孔铁新的算计,王伯劳的迎合,王夫人的讨好,真是没意思得紧。
她本来不想与这些人虚与委蛇的,不过,这两人就是欠教训啊!
一个个好好的不行吗?她都准备明天走了,今天还要搞事情!
孔铁新劝酒,他指着那四坛酒,道:“既是为小夏大夫践行,今儿可得不醉不归,这些酒,就别剩下了!”
王伯劳大概是第一次作陪这么大的官,诚惶诚恐。
庾世奎扫了夏文锦一眼,少女目光清澈,神色从容,表情平静,没有闺中女子的羞涩扭捏,没有小家碧玉的惶恐不安,没有风尘女子的放荡轻浮,整个人如谷中一支兰,幽静清雅,清华芬芳。
除了稍瘦了一些。
隔离区的事让她忙前忙后,加上一场病,她还没完全恢复。
但哪怕是这样,她也美得惊人。
那样清泠泠干净清澈的目光,那精致的眉眼,脸上的肌肤吹弹可破,嫩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的气质,本身清泠干净,之产她穿着男装时是个俊秀少年,望山镇的村民,甚至尚景望王伯劳,只会想这个少年长得真俊。
所以哪怕她换上女装,众人在心里错愕过后,也只有更加喜欢。毕竟她的气质不俗不妖不媚不艳,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干净纯真,让人不会生起龌龊的心思。
然而,庾世奎和孔铁新显然不在这个范畴。
他们看见漂亮美好的,不论是人还是物,都只想据为己有!
桌上,庾世奎的高高在上和施舍般的姿态,孔铁新面对庾世奎时的讨好,面对王伯劳夫妻的优越,面对夏文锦时意味不明的热情,还有王伯劳夫妻的诚惶诚恐,使气氛颇为诡异。
夏文锦安之若素,吃着烤串。
可惜,虽然是她调好的配料,酒楼的厨子在做的时候还是不能把味道充分发挥出来,不是老了几分,就是调料不匀,或者是没能充分入味。
幸好这野味新鲜,而且肉质鲜嫩,勉强可以打个四分。
看来,想要吃真正的美味烤肉,还是得去京城的绝味名厨,或者她亲自动手!
但她吃着颇有瑕疵,只能打四分的烤肉,在庾世奎这里,却可以打十分。他本不是为了吃喝而来,对一个小小的镇子上的吃食也并没有多少期待。但是吃过这烤肉后,觉得实在太好吃,连着吃了好几串。
看着他满意的神色,孔铁新很有眼色地叫来酒楼老板:“就那烤肉,再上两盘!”
酒楼老板见几个硬菜一点也不受重视,反倒是烤肉最是得大人喜欢,心里十分高兴,暗暗感激地看了夏文锦一眼,立刻下去吩咐厨房了。
这还得多亏了钦差大人打的那头大野猪,肉材管够。
这边气氛微妙,青鹤间里,就要轻松多了。
那边只有两个人,皇甫景宸和皇甫锦宣堂兄弟。不对,还有一人,卫钧,不过,他一直是站在皇甫锦宣身后的,履行着他护卫的职责。
皇甫锦宣遗憾地道:“本来也想请夏文锦那丫头的,不过派人去居然找不到人,你说这是不是不巧?”
皇甫景宸也有些遗憾,他今天还没见到夏文锦呢。
但是他也很无奈,不是说离别的时候会有惜别之情吗?为什么自从皇甫锦宣来了之后,他就觉得夏文锦更忙了,与她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夏文锦是不是在刻意的躲着她。
这么想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把握,只好自己喝了一杯酒,把这些担忧和着酒咽了下去。
皇甫锦宣还在寻幽探密:“你和夏文锦到底是什么关系?看你跟我喝酒都不香了,你别呀,不就是没有把夏姑娘给请过来吗?”
皇甫景宸扫他一眼:“我明白康王叔为什么要把你派到这里来了!”
“为什么?”
“话太多!”
皇甫锦宣:“……”
他撇撇嘴道:“我父王派我来的原因可不是因为我话多,我闯的祸比我的话更多。我父王和大哥是怕我把王府给拆了!”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皇甫锦宣道:“世子哥,要不你也不要走了,这是我第一次当钦差,这边的差使虽然不需要我操心吧,但倒马桶的那厮坏得很,我怕他有什么小动作,你在我放心些!”
皇甫景宸侧头打量他一眼,眼里是满满的鄙夷和嫌弃:“该怕的是庾世奎吧?京城里你这个纨绔都横着走了,何况这小小的望山镇?”
“世子哥你别这么说啊!”皇甫锦宣道:“我是凭实力纨绔!突然之间做了钦差,这不得注意形象吗?”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串烤肉串,递给皇甫景宸,自己也拿了一串,见色泽不错,香味扑鼻,颇为满意,眯着眼睛咬了一口烤得金黄流油的野猪肉,突然,他神色一顿,看着手中的烤串,眼睛睁得大大的,道:“这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