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看厉靳言,而是深深地看了宁颖珊一眼。
“珊珊,你记住,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说完他便跟着下属快速上了私人飞机。
不一会儿飞机便离地,升空,在夜色中渐渐消失了。
宁颖珊顾不得这个,她甚至没听到庞长泽对她说了什么,她的满心满眼,现在只有厉靳言。
张开手,她的手心已经潮湿一片,那一手的殷红刺痛了她的眼。
“厉靳言,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她喃喃地开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厉靳言躺在她的怀中,唇色苍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当然不会有事,你不要担心。”
“嗯,我不担心,我知道你不会有事。”
宁颖珊重重地点头,她伸手胡乱抹了一下脸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踉跄着站起身,她把厉靳言也扶了起来,咬着牙,把他的一条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吃力地把他的重量扛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带你回去,我们找一家医院,包扎伤口。”
“没事,我的人很快就会过来,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就好。”
“不行!”宁颖珊猛地摇头。
在这里等要等多久?没人能确定。
她到现在都没看到一个人影,可厉靳言却失血失的厉害,她绝对不要等下去,她不要把他的性命交给未知。
“厉靳言,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这句话她像是说给厉靳言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厉靳言现在很虚弱,几乎全部的重量都落在了宁颖珊的身上。可她单薄的身体却并没有被压垮,相反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很稳。
人在绝境之中总是能迸发出惊人的潜力。
这句话宁颖珊以前不相信,现在她终于相信了。
她可以的,她能靠着自己的信念,把厉靳言成功地带回去。
只是走了没一会儿,她便感觉身侧的人,喘息声变得越来越轻。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攥着,宁颖珊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就看到厉靳言靠在她的肩头,昏昏欲睡,眼睛似乎都快要闭起来。
“厉靳言你醒醒!你不能睡!”她贴着他的耳朵大声吼,声音里透着就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慌乱。
厉靳言勉强睁开眼,对上女人盈着水雾的脸,薄唇扯出一个笑容:“我没有睡,只是有点累而已。”
“累也不准睡,如果你睡了,我会生你的气,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宁颖珊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的鼻腔酸的厉害,眼泪下一秒就会滑落眼眶。
“宁颖珊,你是在担心我?”厉靳言忽然微挑了眉眼,笑着看向她。
宁颖珊无言,她只觉得心痛的厉害。
这人是故意的吗?都什么时候了,还问她这样的问题?
“宁颖珊,说你爱我。”男人薄唇轻启,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微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却在瞬间让她红了眼眶。
心口垫着一块大石头,她被压得喘不过气,眼泪无声地滑落,翕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是,她爱他。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这是一个她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她无法想象,如果今天晚上厉靳言真的死了,她会怎么样。
可为什么是要在这样一个境地,才让她认清现实?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愿意承认?”男人重重地咳嗽一声,眸色闪过一丝痛苦,却还是固执地看着她。
宁颖珊咬紧了唇,终于看向厉靳言的眼。
在跟他四目相对的时候,心弦像是被人狠狠地拨动了一下,原本聚集的迷雾通通都消散开来,原本的顾忌在这一刻全都被放下。
她泪如雨下,终于重重点了点头,抽泣了起来:
“是,厉靳言,我爱你,我爱你……”
剩下的字眼被吞没,男人俯身吻上了她的唇,天地间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世界上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宁颖珊用力地攀住厉靳言的肩膀,回应着他,仿佛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
不用再多说什么,一切都化在这个吻里。
泪眼朦胧中,厉靳言低低的喘息着,轻吻落在她的额头。
“我最后悔的是五年前没有救下你,还好今天来得及。宁颖珊,你记住。我爱你,从前到现在,都是你。”
宁颖珊哽咽地说不出话。
她相信,她怎么不相信?
可这一切,不需要厉靳言用生命去证明,她要他活下来。
不远处有亮光照过来,随后便是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是厉靳言的人赶到了这里。
混乱中,宁颖珊感觉到有人给她披了一块毛毯在肩头,可她的手却紧紧地握着厉靳言的手,随着他一起被抬上担架,一起上了车,一起抵达医院。
厉靳言在手术室抢救的时候,宁颖珊就站在门外。
她仿佛一座木然的雕塑,定定地看着手术室上方一直亮着的红灯,眼睛一眨不眨。
任何人跟她说话她都置之不理。
她只是站在那里。
要等到厉靳言手术成功,要他出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宁颖珊攥紧了手指,脸色有些苍白,可是视线却从始至终没有移开。
她相信厉靳言给她的承诺,他说他不会有事,他就一定不会有事。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上方的红灯终于变成了绿灯,手术室的门也打了开来。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走了出来。
“医生,他怎么样?”宁颖珊神经一跳,连忙迎上前。
“病人是胸部中刀,情况本来十分凶险。不过还好那把刀没有刺中心脏要害,只是刺破了旁边的血管。我们给病人清除了胸腔积血,修复了破裂的血管。目前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需要再观察几天,只要能醒过来就没事了。”
主治医师一边摘下口罩一边回答宁颖珊的问题。
听到这番话,宁颖珊的呼吸一松,压在心口的大石头仿佛终于被人挪走,长长的呼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