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苑的人紧锣密鼓的张罗,不多时便听闻鬼婆乘坐着大红轿车落在谢府的门前。
虽说为谢家家声考虑并没有让鬼婆在正门下,但后院铺上整整三层白米为鬼婆从草丛开了一条道,也算恭敬有加。
谢穆宁此时正在谢梁浅的院子里,听到这个消息气的头上都在冒烟,喋喋不休道:“这等下三道之人请进府,祖父若是知晓,必定气坏!”
谢穆宁看不上咋呼的谢延机,更瞧不上凡事倚靠谢家托关系的大伯,但对谢老爷子却打从心底尊敬。
谢老爷子一生清名在身,更从不让府宅众人与市井之流联系,今日若知晓谢老夫人这样大阵仗请了下三道鬼婆进门,定会闹得不眠不休。
但这些是后说之事,目前要应对的自然是眼前之事。
“四小姐,五少爷,老夫人让奴婢请你们去青萝院。”黄莺面目凝重的进了院子,对谢穆宁恭敬福礼,低声开口。
谢穆宁当即皱眉,厉喝道:“当真要让那鬼婆寻鬼驱鬼?你们有没有问祖父的意见!”
“这...奴婢只是来请两位主子,其他的事,老夫人自有安排。”黄莺为难的抿唇,求救的看向谢梁浅。
“祖父带着大伯会见旧友,一时半会回不来。”谢梁浅接了话,饮了一口茶,站起身对谢穆宁道:“走吧,我们也瞧瞧热闹。”
这几日一直压抑的谢府此时当真乌云蔽日,随着鬼婆的到来,人人都觉自己身上总有不适,有鬼的传言越来越烈,以至于各院的丫鬟婆子都寻着理由凑到青萝院周边。
谢梁浅赶到时,青萝院中间的空场已经布置好,慕容氏带着公孙氏早早就赶到,谢梁浅抬眼望去,“病倒”的谢南絮和谢琼墨竟也在其中。
“三姐,六妹病好了?”谢梁浅朝谢南絮那边走,对慕容氏屈了屈膝,眸光含着讥讽落到谢南絮身上。
谢南絮拢在衣袖里的手攥紧,咬了咬牙,闷哼道:“病了大半日,大夫也没辙,怕是有鬼缠身,我自当要来看看。”
“六妹说的是,大夫说我这场病着实奇怪,隐晦不已,我虽不信但也惊得要来瞧瞧。”谢琼墨苍白着脸虚弱的开口,妖娆身姿摇摇欲坠,瞧着令人好生心疼。
谢梁浅静静地看着她说,也不表态,这时,公孙氏忽然快步走去院门,扶着一位柔弱妇人走了进来。
“姨娘您也来了!”谢琼墨瞧见那妇人,欢喜的迎了上去,谢南絮瞥了一眼,冷哼一声没有动弹。
“贱妾担心几位主子身子,黄鹂姑娘好心带我来瞧瞧。”那妇人年岁三十却风韵犹存,姣好的脸庞哪怕在素衣下也掩盖不了娇媚,谢梁浅眯了眯眼,扯了扯唇。
陈姨娘!
“这话奴婢可不敢当!请陈姨娘过来时老夫人的意思!”黄鹂含着笑连呼不敢,慕容氏听见声回头,见到陈姨娘脸色微变,傲慢道:“府里抓鬼,自然每个人都要让鬼婆子瞧瞧,母亲也为你身体考虑,你心中还有布满不成?”
“贱妾不敢!”陈姨娘慌忙对慕容氏福礼,姿态放得极低,慕容氏瞧着无趣,也懒得搭理,去迎谢老夫人去了。
谢梁浅目光落在陈姨娘的身上就一直没放下,那位娇弱姨娘眼底方才流露出的狠辣自然没躲过谢梁浅的眼睛。
陈姨娘一抬头,猛地撞上谢梁浅的视线,身子一怔,含着笑走到谢梁浅面前,恭敬感叹道:“请四小姐安。”
“姨娘请起。”谢梁浅沉着脸后退一步,望向陈姨娘分明闪过厌恶。
她与陈姨娘,谢琼墨根本没有过多接触,原本也想着对她们能避则避,可她们却为了一点小利之气和对付慕容氏一再加害与她,这次若再逼,就别怪她不客气!
“四小姐今日瞧着和以往大不相同。”陈姨娘的目光略带探究的落在谢梁浅的脸上,谢梁浅手握拳克制着自己,对陈姨娘扬起一抹笑。
察觉出谢梁浅对她的疏离,陈姨娘心里浮出怪异,仔细瞧着谢梁浅没有一分难受的样子,生生将那怪异压下,对谢梁浅温声道:“听闻四小姐近日受了些委屈,贱妾想着尽一份心力,做了一份糕点,不知四小姐吃着可好?”
提起那糕点,谢梁浅脸色猛地沉了下去,一双狭长魅惑的凤眼瞥向谢琼墨,不冷不热道:“味道一般,只我的奴婢吃坏了肚子。”
“呀,难道玉兰肚疼是因为娘做的糕点?”谢琼墨反应过来,一双眼惊讶放大,扶柳之貌溢出自责,“这是为何?那糕点是娘亲手做的,怎么会...”
“许是因为玉兰体寒,不宜食用芙蓉糕吧,如今玉兰已经无恙,三姐莫要自责。”谢梁浅淡淡的打断了谢琼墨的话,谢琼墨的眼泪还在眼眶,一时间进退两难。
陈姨娘发觉谢梁浅完全不按她们给的思路走,心思猛地沉了下去,眸光微转,轻声道:“幸好玉兰姑娘已经无恙,否则贱妾的罪过可就大了!”
“现在瞧着四小姐气色依旧红润,精神满烁,贱妾委实欢喜。只是再瞧我儿琼墨...当真令贱妾好生羡慕。”陈姨娘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谢琼墨回过神,连忙握紧陈姨娘的手使劲摇头,眼眶的眼泪顺势砸了下来,哽咽道:“是女儿没这个福分,四妹有林婶婶庇佑自是吉人天相,女儿不敢奢求。只盼着这鬼婆名副其实,将闹的府宅不宁的邪物抓去!”
谢琼墨一双眸子泛着泪瞧着谢梁浅,眼底幽深一片。
谢梁浅冷冷的看着这对母女做戏,眼底划过几丝杀气。
这对母女句句提她逝去的亲娘,更暗示她之所以身体好,是因为娘...若娘真的魂魄回来,那这次府里的鬼就是——林芃悠!
所以他们这次的目标,不是记忆中的江氏,而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