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娥眉,下弦不似初弦好。瘐郎未老,何事伤心早?
素壁斜辉,竹影横窗扫,空房悄,鸟啼欲晓,又下西楼了。
常英卓害怕旧事重演。常英卓的势力在泸城,能护白丁香母子,但是在龙城鞭长莫及。
段子峰的势力不是白丁香这样的平民百姓可以抗衡的。
“卓哥,这事你得帮我。我听说,段子峰他前几日去了晋商会馆。”白丁香说道。
常英卓说道:“丁香,难道你不能忘了仇恨,我帮你找孩子。只要孩子认为你,你和孩子平平安安地过,不好么?为什么要这样呢?”
白丁香说:“平安,卓哥,这个乱世,又何来的平安?而且我这一辈子就是被他给毁了。没有他,我会嫁给江晨。可是,结果呢?”
白丁香说完,泪如雨下。
“我这么多年,苦啊!”
常英卓紧紧地抱住她,仿佛在抱着全世界。他轻柔地抚着白丁香的鬓发,仿佛在抚平白丁香内心无比的忧伤。
“你的苦,我知道。香儿。”
白丁香一听香儿两字就知道常英卓的底线开始松动了。
她很抱歉利用常英卓对她的感情,但是她又没有别的办法。
为了报仇,她真的什么路也没有。
她的仇人,或位高权贵,或富甲一方。
她如果不借力,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报仇。《红楼梦》中,薛宝钗有一句诗说的好。“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如果不借力,不借东风,她报仇又要等到何年何月。
前生不觉中已然蹉跎。后半生白丁香不希望自己在后悔中度过。
那些欠她的人,她要一个个地去讨债。
“好了,你别哭了,我答应你。你呀,就是凭着我对你喜欢。我真的拿你没办法。”常英卓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惜与无奈。
这种成熟男人的风姿是常宇少年时所无法给的,让白丁香感觉到了一种安定。
白丁香知道常英卓明白自己的利用他,却表明了态度甘心被利用。
因为一句香儿,已经表明了他对白丁香的情感。
段子峰说爱她,却叫她采月,不过是一个替身。
江晨说爱她,叫她宝贝,却从未给过她信任。
常宇说爱她,叫她丁香,却终是有缘无份。
只有常英卓叫她香儿,是实实在在的宠爱,实实在在的信任。所以,白丁香才会把自己想说想做的一切都告诉他。
等白丁香哭累了,常英卓才松开她。拿一方手帕,给白丁香擦脸。
“你在这儿坐一会,我给你下厨。你陪我喝一盅。”常英卓说道。
”你不忙啊。“白丁香说。
”我再忙,一遇到你,也不能忙了。我把事交给兄弟们做了,要不然分身无术。“常英卓。
“我跟你一起去吧。”白丁香说道。
白丁香跟常英卓下了厨房。白丁香洗菜,常英卓炒菜,真的配合很好。
常公馆的厨子们为了不当电灯泡纷纷告价了,连管家也溜了。
常公馆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香儿,吃鱼。”常英卓长相在常家不算是出类拔萃的,但是沉稳的气息,那种成熟男人经过岁月沉淀下来的气质,高贵淡雅,越发让人沉沦。
白丁香看到他竟然有一点脸红。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对于脸红心跳的少年情事的情绪,基本被岁月淹没了。
没有想到,看到常英卓坚毅的脸,还是会脸红,还是会有一点点小小的激动。
常英语卓笑了,他轻轻地给白丁香剔去了鱼刺。
“刺剔干净了,你可以放心地吃了。”常英卓说道。
“卓哥,你取笑我。”白丁香也笑了。若说白丁香哭,那是一枝梨花带春雨,在常英卓眼中,无限地美。那么白丁香一笑,那就是山花烂漫,常英卓觉得自己内心亮了,象面对一轮火热的太阳。
什么叫倾国倾城。不是年少,而是不再年轻,依旧有岁月无法冲击的美。
“你小时候有一次去我家,嚷着吃鱼,结果吃了一块再也不吃。小脸很严肃,一定要喝醋,要馒头。我以为你怎么了,结果你被鱼刺卡了。还是我挑出来的。因为这个,你到了这家,很少再吃鱼了。”常英卓笑着说。
“那时我也不过四五岁,卓哥你怎么记得那么清?”白丁香问。
常英卓笑着说:“因为这是秘密。”
当年白家未败之时,和常家走动最多。
白丁香经常去常家做客。常英卓很喜欢这个小妹妹,她长得粉妆玉琢,十分地讨喜。但是,他把这种好感一于默默藏于心内。也许是因为他本性,也许是因为他比白丁香大了很多,就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喜欢。
反而常宇和她年纪一般大,喜欢和她在一起玩。只要是白丁香离开常家,常宇就会大哭大嚎,这叫常老爷子很头疼。
所以,没事,他就叫夫人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去白家串门。
如果说年少时的喜爱,是一种懵懂。
那么随着年长,对白丁香的那种爱,越发地明晰。而且象雨后春笋一样破地而出。
白富梅与常宇并不知道,常老爷子和夫人曾经给常英卓议亲,对象有一个就是白丁香。但是因为白家衰败没成,在他十五岁时,家里人就让他娶了郗氏。
在新婚的那晚,常英卓跑到白家大杂院外,傻傻地坐了一夜。
一夜之后,他完完全全地变了。他变得更加谨慎、更加沉默。
他也有常宇的痴情与暗恋。只是弟弟常宇能说出来,而他不可以。
就象常老爷子说的,白丁香人才不错,但是家境总归寒微,于家族事业毫无助力。他们不会给自己顶门立户的长子娶一个毫无用处、只长得漂亮的花瓶回来。
郗氏是平城大家,联姻对家族事业的好处是更上一层楼。但是,常英卓对郄氏生不出一点爱怜来。
所谓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就是这个样子。
常英卓不会在郄氏面前多说一句话。而且为了避她,常常地以忙生意为名,在外躲着。
郄氏虽有一个新妇的名,但是和守活寡差不多。
自己丈夫的心思象海底针,真的没法猜透。她一和婆婆说,婆婆就说那是常英卓的生性如此,对他们老两口也是一样。
郄氏回娘家抱怨,娘家人说她太作,有一个会赚钱且一心一意守着她过、不纳妾的丈夫,她还不知足。
没有人心里知道心里的苦楚。
因为他们聚少离多,而且常英卓刻意地避孕,十年了,郄氏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
当她看到常老爷子对她不善犀利的目光时,才想到了一件保住自己地位的事,那就是纳妾,一定要给丈夫买几个妾回来,好让丈夫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