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低头,望尘忧,雁雀离去,几个年头,花老却,水断流,芳香已尽,唯剩孤叟,又记起,旧歌喉,
清音宛转,相舞春秋,到此刻,失卿眸,留有华发,未共白头,山风乱,树影稠,此恨长,无绝期。
江晨正筹备他的婚礼。不想听到了有人说丁香的事。他的心默然一沉。
她回了平城。常宇也回了平城。她未嫁给他。那一时,他的心如一弯春水,心乱了。那么,最后一个守护她的人也离开了。
婚礼照样进行。
当天,段子峰送给他一件新婚之礼。当天他见鬼似地拆开。
里面是一叠信,是丁香留给他的信。
其中一封是:
吾爱江晨:
你的生日越来越近,我的心却越来越慌。不知为什么我会感到害怕。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看着你读书的样子,觉得好帅,希望将来的孩子象你,不要和我一样笨。以前看你打网球,心想着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和你一样,多好啊。
现在不是。我很焦虑。家里的事乱成一团麻,还有毕业之后的工作实在是个问题。我为什么是个女孩子啊。我去了十几家公司,没一家用女的。好不容易去了,居然是一家夜总会,老板让我当舞女。
真是没办法。
看看你,和我不一样。你不用为生活而愁,只要为你的梦想努力就行了。可是我不一样。我也试着想脱离段家,可是不行。这世界太现实。你原谅我吧。
我真的不可以光为自己活着。除了你,我还有弟弟,还有父母。我真的不可以只为自己快乐,而忽视其它人。如果有一天因为这个,你离开我。我不会怨你。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会选择高处。只是我很害怕,真的舍不得你。
他又打开了另一封。
吾爱江晨:
为什么你不可以相信我。我是给了你的,完完全全给了你,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你为什么要怀疑我。
那件事,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怀疑我的贞洁,是不是连我的心也一起怀疑去了呢。你在我面前总是不安,然后一次一次地要我,直到我们都感到厌倦彼此。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相信我。
知道吗,如果你不信我,比抛弃我还让我感到痛苦。求你,停止折磨自己和别人吧。
吾爱江晨:
没等到你的生日,你已经离开我了,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大约见不着了吧。
回忆种种,才知世世如梦。我只不过是你的过客,你亦不是我的归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明白你心中种种困惑,也清楚你心中的刺已越来越越锋利,芥蒂已让我们不可能回到从前青梅竹马,毫无猜忌的时代。
断肠湖畔的往事,与当日的海誓山盟如烟而去。这让我想起了陆游的《钗头凤》: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或许再见之时,都不如词中之景。
他的泪落下了。
新娘韩梓桐还在幸福之中,没想到她在打开梳妆盒整理头发时,一切的幸福被瞬间打破,如玻璃般碎了一地。
里面有一张少女与江晨在断肠湖畔的合影,两个人很亲密。那少女尽与自已有几分相象。她疑惑,翻到后面,上面是江晨亲笔写的: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爱的丁香。
原来如此。
欲与他相知的那个女子因为自己长得象她,才成了江晨的新娘。那些爱,是假象。原来,自己一个千金小姐竟是别人的替身。以为自己会幸福,以为他心里只有一个自己。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山无陵,江水为竭,原来他对那个叫丁香女子的爱渴求到如此程度。
等到洞房花烛夜,韩梓桐与江晨独处时。韩梓桐实在忍不住问江晨:“丁香是谁?”
江晨不愿让妻子受伤说:“我不知道。你听谁说的?”
“谁说的。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韩梓桐说。“江晨,你千万别说这是写给我的。”
“你想让我说什么?”江晨问道。
韩梓桐扔给他那张照片,相片已经被她揉皱了。江晨一痛。
他把相片捡起来。好好抚平。
”为什么你连我最后的记忆都要毁掉?”江晨问。
“因为我不想做替代品。”韩梓桐说。
“你是不是想让我坦白。可是我坦白什么,那都是从前的事。谁没有过去,为什么要把一根刺放在心里。”江晨说道。
“我不意你的过去,可是江晨,为什么这种照片会出现在我眼前?你还有什么要瞒着我的?”韩梓桐问。
“是有人故意的。他也给我同样的东西。”江晨说道。“梓桐,你要明白我,我娶了你就会负责,就会忠于咱们的婚姻。你不要不安。”
韩梓桐在江晨怀里哭了。
婚礼三天后,江晨直接找到了段子峰。
“你为什么这么做?”江晨问。
“为了让你痛苦。”段子峰回答。
“那你对付我就好了,为什么要对付梓桐?梓桐很单纯。”江晨问。
“单纯,丁香不单纯吗?结果呢?让她知道你是什么人,对她将来有好处。”段子峰说道。
“段子峰,你为什么那么卑鄙,你有没有规矩!”江晨很愤怒。
“江晨,我的字典里没有规矩,只有目标。你说我卑鄙,可是我还是手下留情。没有在你婚前,把这些东西给你岳父。如果你的岳父大人知道,你会不会又有一个落跑新娘呢?我很期待。可是我答应了丁香,对你留情。”段子峰说。
“丁香回过龙城。”江晨说。
“当然回过,她还亲眼看了你们甜蜜的样子。你知道你们的甜蜜对她是一把利剑。她痛苦,我会难受。我难受,江检查长,你也不会好受。”段子峰说。
“丁香都走了,你不能放下吗?你以为你这样对我,你会痛快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夫人的感受?”江晨说。
“对不起,江晨。我没有你那么博爱、多情。丁香就是我的沧海,曾经沧海难为水。就是天仙下凡,我的心也冷了。”段子峰笑道:“那么剩下的只有与对手争斗。只有那样,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的。”
江晨看着段子峰:“段子峰,我真的对你是无话可说。你不怕,我把当年的事情如法炮制地告诉你夫人。”
“说吧,你不就想看邵家和段家打架吗?看吧。你看看我的岳父会怎么处理。”段子峰说。
“你不怕?”江晨问。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乘龙快婿吗?不是,我姓段。我那位岳父大人要的就是这个段字。其它的不重要,什么感情在他眼里都不如利益。这就是联姻。至于其它的,老东西早就知道了,我瞒什么。”段子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