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独坐刻时长,
泪眼模糊已两行。
往事如烟菱镜老,
光阴似箭面容苍。
段怀君自从泸城沦陷后,段子峰不大管,变得放荡不羁。
所以,才会如此荒唐。
在她看来,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自己又何又拘泥于传统。
她身边的小伙子向她献媚。
“段小姐,您真漂亮,我从未见过象你一样的美人。”
任何女人都喜欢听别人夸她漂亮,即使假的,也很受用。
滕思香听着乐了,珠玉在侧,她又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小伙子也是想赚钱想疯了。
她“扑哧”一下乐了,那个喂她葡萄的小伙子手一留。
“滕小姐。”
滕思香问那个小伙子:“我长得美么?”
她身边小伙子说道:“您长得当然美。”
“那有多美呢?”滕思香问。
“您美似西施,美似貂蝉。美得就象天上的月亮。”那个小伙子齿白唇红,说得滕思香乐了。
“哪里是我美,分明是觉得我兜里的钞票美。”滕思香说完,段怀君也笑了。
“表妹,你说这话真无趣。”
“难道不是么?人为了钱可以什么都说得出口,什么都可以出卖的。”
滕思香一边搂着小伙子,一边亲了他一口。
那个小伙子也是风月场中打滚的,回吻滕思香。
到底小伙子年轻,滕思香被吻得满面通红。这种力道,是那个老家伙所没有的,这叫活力。
那个小伙子抱起滕思香,滚到一边去了。
段怀君还没顾上看,她身边的男侍已经扑向她。
“段小姐,你也疼疼我吗。”
这时,一室靡靡之音。
滕思香和段怀君象被神仙似的,顶到了云端。
等到夜半,二姨太才见段怀君踉踉跄跄地进了门。
“怀君,你是怎么搞的?怎么一身酒气?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这么不尊重?”二姨太很生气。
“娘,您倒是尊重,为什么要做人家的小老婆?”段怀君平素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从未这么直接。酒壮怂人胆,这一席话,真伤了二姨太的心。
二姨太平日吃斋念佛,凡事随遇而安,与那个锋利的大太太邵小梅自是不同。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如此地顶撞她。
“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娘的心?”二姨太非常的生气。
段怀君推开二姨太说道:“伤你的心还是伤我的心?如果你是人家的正经太太,我就是人家的正儿八经的大小姐,不会受这样的冷遇。现在人家一打听我是小老婆生的,就不要了。我现在没人要,只要是象样的人家都不要,人家嫌我是小老婆生的!”
段怀君这是酒后吐真言。二姨太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
段怀君说的这些都是真话,只是想当年自己也能做贫苦人家的妻子,只是因为自己年轻时眼睛长得象白丁香,在路上偶遇段子峰,这才被段子峰纳了去。
那时的她觉得段子峰长得又英俊,家底又殷实,是个不错的丈夫,可是她没有想到妾与正经太太的区别在哪里。现在知道晚了。
她看着段怀君进了屋内,暗自叹气。
这孩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真的缺人管教。但是他不能去麻烦段子风,因为在段子峰眼里,真的没有自己的存在。
她爱段子峰爱的卑微,爱的凄惨,用尽一生去爱,但是换来的是青灯古佛的生活。但是她从未抱怨什么,因为这是命。
她也非常高兴,在自己最美好年华遇到段子峰。至少自己也在自己最美好年华爱了一场,但是段怀君不同。
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非常的爱段怀君,她也没有爱过什么人。
段怀君是一个缺爱的孩子,而且在这之后婚事被耽搁了。
段怀君的怨恨就像一只忧郁的蘑菇,在慢慢的生长。阿姨她不知用什么办法才能扼制。
第二天,她去别墅找段子峰,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去求段子峰。
段子峰看到二姨太进来,他手拿着报纸,眼睛也不看一眼,问道:“怎么你来了,有什么事?”
二姨太她一见段子峰,把自己藏着一肚子的话全然忘了,她只是怯懦地说:“老爷,我……。”
“看来你是缺钱了,权管家给姨太太二十块现大洋。”段子峰说得行云流水。
二姨太她说道:“老爷,我不是问你要钱的。”
段子峰始终拿着报纸,放在脸前。丝毫没正视二姨太一眼。
“那你想要什么呢?”段子峰问。
二姨太局促的就象一个新来的下人。她使劲搓着手。她想说很多,但是在段子峰面前,嘴怎么张也说不出来。
权管家会事。
他忙解围。
“太太怕是有些心急,您坐下慢慢说。”权管家给二姨太端来了一杯雨前龙井。
二姨太喝了一口,才稳下心神。
她找段子峰是来干么?
不是再续前缘。
尽管再见他还和年轻时一样脸红心跳,但是她喝了茶之后,才想起自己来的主题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段怀君。
“那个老爷,我找您是为了怀君。怀君老大不小的了,您得给她考虑一门亲事才行。”她说道。
段子峰放下报纸。
“你真是的。怀君有她的姻缘,用得着我着急么?”段子峰说道。“现在流行的是自由恋爱,用得着父母包办吗?“段子峰笑道。
”老爷,怀君她老实。“二姨太说道。
”老实,你在说她老实。如果老实,为什么不在老家找个好人家嫁了?“段子峰异常地犀利。
”老爷,她可是您的亲闺女。你可以不管我,但是不能不管怀君。:二姨太十分地激动。
”我知道你想让她找一个有家世的。可是,你凭心想想,她会什么?这里是泸城,这里不是平城弹丸之地。这里的大家小姐都会英语,都读过大学,都会琴棋书画,个个都会打扮交际,可是哪一样她行?找有家世的,人家也是要挑人的。不是两个钱就能解决的。人家娶她是有作用的,是当太太的。她会什么。你又教了她什么?就是嫁到穷人家也得会做活吧,可是她会什么?她那脾气,富人不要,穷人敢收么?你一个当娘的,让她上进了么?“段子峰的话象一把刀子犀利地捅到了二姨太的心口上。
她一直以为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以为段子峰就算不料夫妻之情,也是会为自己的女儿做主的。但是,她错了。
她终于明白了段怀君的怨恨从何而来。
”老爷,就算我这个当娘的有错,您呢?您是孩子的爹。”二姨太怨恨地说。
“对,我是怀君的爹,但是我宁愿不当她的爹。”段子峰说道。“她的所作所为,太令我失望了!”段子峰说道。
“老爷,我可记得我怀这个孩子的时候,你是满心地期望。你还对我说了一首唐诗,取其中两个字做了孩子的名字。”二姨太回忆道。
“对,有多大的期望,就有多大的失望。怀君是秋天生的。我对你说过,我喜欢一首诗:怀君属凉夜,散步咏凉天。空山松子落,幽人应未眠。她的名字就取自这首韦应物的诗。我是爱她的。可是她做了什么?除了每天问我要钱,还有什么?”段子峰很激动。“你教出的女儿就是这样的么?你吃斋念佛救了谁?活活地把女儿害了,你还不醒悟么?”段子峰说完,不想再看二姨太。
二姨太猛然才知道他们婚姻的失败除了插着一个邵小梅,一个白丁香,最重要的是他们彼此渐行渐远,毫无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