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抵达枫泾渡口的时候,已经是七天后的一个深夜了,住进了一个紧靠着枫泾渡口的小客栈以后,魏国公就守在了客栈窗前,这个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枫泾渡口的情况。
仅仅三天下来,魏国公就发现了这个渡口的特别之处,一个官船停靠很困难的小渡口,偏偏有很多官船都要停靠在这里,说是补给,实际上卸下来的货物比补给的东西要多。
魏国公为了能够查个明白,也不穿什么锦衣华服了,马车上的标记也撤了下来,只是让车夫,赶着马车跟在那些从官船上接下货物来的马车后面,到底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用朝廷的官船,运输自己的货物。
当马车一路跟到了魏家的各个商铺时,魏国公捋着自己的胡须,总算是明白了魏家富可敌国的原因,如果正常运输货物的话,运费暂且不提,光是朝廷各个关卡的税收,也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而用朝廷的官船来运输就不一样了。
运费半个子儿都没有,就更不用说是关卡税收了,无形当中,魏家的货物就降低了成本,利润自然也高出去许多,这种用官船运输的情况,显然不是一日两日了,这张纸上的最早的记录时间,都可以追溯到十五年前了,魏家能够拿出两千两黄金,实在就不足为怪了!
魏国公为了更清楚的了解一下,这个江浙一带有名的富商魏泽岩,还专门去了一趟魏府,一身富贵人家的打扮,半丝也看不出来是朝廷官员,魏国公只当来谈个生意了。
魏泽岩此时却在京城,魏泽岩的长子魏攸宁,一脸不悦的接待了这个来谈生意的魏国公。
“家父不在府上,若阁下来谈的生意,不能长久合作下去的话,也就请阁下回去吧,魏家如今也是沾着皇亲的大家族了,不再做那些小生意了。”
魏府正厅之上,魏攸宁坐在上座,端了一个精致的白玉茶杯,喝着杯里的昂贵的绿雪芽白茶,看都不看魏国公一眼,也没有给下座的魏国公上茶,一脸不在乎生意谈不谈得拢的样子。
“我是个玉器商人,慕名而来,却不知原来魏家是皇亲国戚,难怪魏家生意做得如此之大,不知如果我要从魏家买些玉器古玩的话,多长的时间,算得上是长久呢?”
魏国公也不恼,反而用皇亲国戚四个字,来试探着这个魏家少东家,还没成亲的一桩婚事,原来现在就是魏家的活广告了,魏家的自大程度,也就可见一斑了。
“只要大楚不改朝换代,就算得上是长久,若达不到这个期限的话,就算不得长久,我父如今在京城,下个月的时候,我的表妹就要成为四皇子妃了,如今对魏家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生意,而是支援四皇子,若他日四皇子登基称帝,魏家还愁没有生意可做吗?一个玉器商人,如果看不透这个形势,今天也就请你回去吧,待下个月再来谈生意也不迟。”
魏攸宁谨记魏泽岩的嘱咐,不用急着谈下来长久合作伙伴,反正下个月开始,魏家的所有货物,那都是要涨价的,现在谈下来了,反而不好在下个月就涨价了。
“既是如此的话,老夫就先走了,待他日四皇子登基称帝之后,老夫再来贵府,好好商谈一下生意上的事情,也希望魏家不要让老夫等太久。”
魏国公这次确定了,江浙一带的富商魏泽岩,果然倾尽全力,也要住四皇子登基称帝了,恐怕手握兵权的四皇子,也有了谋朝篡位的打算了。
“魏家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四皇子军功累累,大楚皇帝想不封太子都难,魏家又怎么需要等太久呢?”
魏攸宁这个嘴上没有把门儿的,这次算是闯下大祸了,魏家猜测的一切,现在这样说出来,魏国公听在耳朵里当然不舒服,索性也就不把自己隐藏的那么深了。
“老夫姓何,久居京城,也没有听说过,四皇子可以靠着军功得封太子,老夫一路从京城过来,路过杭州枫泾渡口的时候,当知魏家的货物,要比别人家的便宜不少,此番听了少东家这番话,老夫倒觉得自己该转行了,玉器生意怎么赚钱?老夫应该去卖铠甲,这样才能讨军功累累的四皇子喜欢。”
魏国公说完了这番话,也就拱手告辞了,这趟江浙之行,在魏国公的心里,只留下了一个印象:四皇子确有谋反之心,且有魏家作为一个钱袋子的支撑!
魏国公最后说的这番话,魏攸宁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经商之家毕竟不是朝廷官员,对于和钱没有关系的事情,并不是太敏感,魏攸宁只是觉得这个姓何的玉器商人,着实是想多了,转行卖铠甲?大楚可是不允许贩卖铠甲的,那是官府的买卖,谁也抢不走!
魏国公往京城返回的路途上,看着手中誊抄了官船往返记录的纸,心里只有一个猜想,这张纸,怕是三皇子楚御风早就留心到了枫泾渡口的特别,可又没有机会出京,这才托了一个叫顾随风的年轻人,给自己提供了这等方便,能够轻轻松松查到魏家,还是多亏了三皇子楚御风,平时管理户部上心呢!不然还不知道要在江浙一带停留多久呢!
魏国公忍不住在马车上叹息,三皇子楚御风倒是办事仔细,也能沉得住气,是个皇子的样子,可就是不讨皇上喜欢,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做事实在也是太谨慎了一些。
四皇子楚御宫想法就太多了,军功震主的道理都不懂了,这次为了钱要迎娶苏家庶女为侧妃,一趟魏家走下来,四皇子大概是没了兵权,也没了圣心了,将来实在是堪忧。
不过这都不是需要魏国公多加考虑的事情,用皇上的话说,这是国事也是家事,自己只管据实禀告就是了,其余的实在无须多想,三皇子楚御风的暗中相助的人情还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