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慕心不在焉地点头，他自然不会计较余笙这一咬的，只是满心里想着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可以做到那一步……

“余笙好奇怪。”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道，眉头凝满了疲惫，还有疑惑，“她能对韩义做到这一步，为什么五年前会选择抛弃我？”

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是错过了什么？

顾司慕开始重新审视余笙。

余思柔把这些听在耳里，心口一跳一跳，害怕得心脏都要跃出体外。

顾司慕开始怀疑五年前的事了吗？如果是这样……

她努力维持住那份温和的样子，“这说明小笙长大了，成熟了啊。”

“五年前她太年轻，才会轻易放弃你。这些年她一定也后悔过吧，所以才会在遇到新的爱人时，矢志不移，这是好事。”

她这话一出，便把重点转移，提醒着顾司慕，韩义才是余笙爱的人！

顾司慕的脸果然狠狠凝住！

“韩义的插管……要拔吗？”

邹炎走来，轻声问。

他之前骗了顾司慕，顾司慕生了极大的气，这次，他不敢再乱来。

“当然不能拔！”顾司慕还没回答，余思柔先出了声。

韩义若死了，谁来做余笙和顾司慕之间的挡板？没有了挡板，她可就留不住顾司慕了！

说完这话余思柔才意识自己的失态。

但她何等聪明，立刻展现出白莲花般的手段，义正严辞地看着邹炎，“生命是该被尊重的，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剥夺？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能做这么残忍的事！”

余思柔的“善良”让邹炎忍不住为其抱不平，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内心里不太痛快。

顾司慕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余笙醒来时，对上的是余思柔那张恨极到扭曲的脸。

她捏紧了指头，几乎能吃人，如果不是怕顾司慕找自己麻烦，早就把余笙给掐死了！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诈骗顾司慕的钱！”她好一会把才把自己的脸归位，变回那副面对余笙时特有的高高在上的样子。

“如果不是我，韩义早就被你害死了！”

“所以，韩义没事吗？”

余思柔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便已经想起了一切，意识到韩义没死，她苍白的小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开得得绽开了唇角。

不得不承认，余笙可真美。

即使一副病态的样子，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尤其那唇，一笑有如百花开。

就连余思柔都没有见过笑起来比她更好看的女人！

而原本被划过的脸庞早已恢复如初，再寻不着一丝伤痕。

强烈的嫉妒心在余思柔心里翻腾，想到顾司慕看余笙的眼神，更加恨得要命！

她咬咬牙才没让自己发作。

“是啊，司慕肯听我的话，我说那笔钱算是捐给韩义治病的，他同意了，所以没拔韩义的管。”

“你最好老老实实守着韩义，不要再生事，因为下次我可不会再帮你讲情了！”

她警告着，不该刺激余笙。只有极尽所能地刺激她，让她难受，才能稍稍平复自己内心里的醋意，怒意，恨意！

听到她说顾司慕只肯听她的话，余笙的心忍不住一阵难受。终究是相爱过的男人啊。

他以前特别霸道，但因为她的一个小小要求愿意大半夜不睡觉，穿越半座城市去满足她，现在，他把这份殊荣给了余思柔。

自己，算是彻底从他的世界里被剔除了吧。

虽然有些伤心，但听说韩义没有被拔管又开心起来。

“他醒来了吗？他平安无事了吗？”

“是呀。”余思柔轻悠悠地应着，脸上突兀地染起了笑，别有深意。

余笙无心去管她是什么意思，对于她来说，只要韩义醒来就是最好的消息。

顾不得自己的虚弱，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去了韩义的病房。

他果然醒来了！

走到病房外时，余笙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上的韩义。他头上依旧裹着纱布，但已经没有那么恐怖，他的脸瘦得尖了起来，有些苍白，但依旧帅气。

更关键是，他的眼睛睁开了，不再紧闭。

多少天的无助和纠结难受，在看到那双眼睛时春暖花开。余笙欢喜得不能自已，觉得受多少苦难都是值得的！

她正要跑出去叫他，护士走了进去。他们要给韩义打针。

“不要，不要！”原本安静的韩义突然从床上蹦了起来，眼里露出惊恐的表情。

余笙什么也想不了，迅速跑进去将他护在身后，“你们是什么人？要对他做什么？”

护士无奈地翻着白眼，“他傻了，你们做家属的也傻了不成？打消炎针不知道？”

“就算打消炎针，也不能骂病人是傻子吧。”余笙极度不满地质问。这里的护士素质怎么这么差。

“他本来就傻了，医生没跟你说吗？”护士反问，“头部受重创，智力退到了四五岁。”

“怎么……可能？”余笙不敢置信地去看韩义，心里始终觉得护士在乱说话。

韩义的智力怎么可能退化？

只是当她回头时，从韩义的眼里看到的只有懵懂和害怕……

他惴惴不安地来拉余笙的衣袖，“姐姐，我怕怕。”

“韩义。”余笙转身过去拉住他的手，轻轻呼唤。

韩义对着她看了好久，眼里蓄满了泪水，身子不停地抖，“姐姐，我不要打针。”

“我是谁？”余笙问。

韩义摇摇头，“我想要妈妈，我要妈妈。”他突然就哭了起来。

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突然就泪流满面，他把自己缩回了床上，两只手抱着头，分明就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余笙终于明白了余思柔刚刚为什么会那样笑，韩义是真的傻了！

这个消息狠狠打击着她，余笙忍受不住，眼泪哗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咬紧唇瓣，哭得颤抖不已。

“姐姐，你为什么哭？”看到她哭，韩义反倒抬了头，问。

余笙摸着他的泪脸，轻轻摇头，越摇眼泪流得越多。她脑海里浮起的，是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他总是温和斯文，永远把她和阿言放在最高位，保护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