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诗韵从医院回来有些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睡得不安稳,接连不断的梦境。梦里有奔跑、挣扎,不安和恐惧围绕着她。睁开眼睛,宋诗韵看到钟致齐走了过来,穿着白衬衫的他在她眼里像是打着柔光,刚才的可怕都消散了,她心底泛起柔软回想起了递给他情书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春日,钟致齐的座位在最后一排,他站在窗口看书,一阵风吹来,窗帘划过了他的脸颊。他刚把乱飘的窗帘打结绑好,眼前就出现了宋诗韵。
“给你。”宋诗韵把一个粉红色的信封递给钟致齐。
钟致齐接过来,就听宋诗韵说,“放学再打开。”
钟致齐把信封随意地扔进了课桌抽屉里,拿起书继续看,不再看宋诗韵一眼。
宋诗韵觉得钟致齐肯定很快就会和好朋友说这件事。那一个下午,宋诗韵看似平静,其实老师讲了一下午的课,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有点后悔自己太冲动,还想去把情书收回来。想到自己倒追两次都不成功的风言风语马上就要传出来,到时她肯定恨不得有地缝能钻进去。
宋诗韵胡思乱想了一下午,放学的时候找遍了整个学校都找不到钟致齐。她只好沮丧地回家去,她甚至都想好了明天该用什么理由请假。谁知,钟致齐在校门口拦住了宋诗韵。
宋诗韵是校花,钟致齐的人气不相上下。每天给他递的情书能放满课桌,其实她心中很忐忑,但脸上还是要摆出傲然的表情。
“宋诗韵,我喜欢你。”
那是钟致齐第一次告白,之后,他们恋爱、分手、结婚、离婚 ,纠纠缠缠十几年。
似梦非梦,宋诗韵喊了一声,“钟致齐。”
“怎么了?”钟致齐回答。
“我做了一个梦。”宋诗韵脱口而出。
钟致齐走到宋诗韵身边坐下,拉着她坐起来,把她抱进怀里。
“又做噩梦了?”钟致齐问。
宋诗韵安心地靠着钟致齐,默默地摇了摇头。
等宋诗韵平静下来,两个人对视一下都尴尬地回避着视线。刚才的动作太自然,好像根本没有离婚。
打破幻觉回到现实,宋诗韵先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钟致齐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你今天去医院,怎么样?”
“拿了药。”宋诗韵低头轻声回答。
钟致齐看到了茶几上的袋子,“那按时吃药,好好休息,李医生说要有点耐心,慢慢恢复。”
“我知道,”宋诗韵抬头看了一眼钟致齐,“你……回去吧。”
钟致齐愣了一下,心想这不是他的家嘛,一时不知道要回到哪儿去。
宋诗韵看到了他迷茫的眼神,“让安妮误会了不好,你们现在应该有新住处吧。”
听明白了宋诗韵的意思,钟致齐叹气,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我没事,你还是快回去吧。”宋诗韵又说,“我过两天就走了。”
“不行。”钟致齐脱口而出,“李医生说了你需要静养。”
宋诗韵诧异地看向钟致齐,他似乎很关心她的病,大事小事都问清楚了。她想了想,还是有些失落,“我的病和你没关系,你不要觉得愧疚。”
“我不愧疚。”钟致齐苦笑一记,“我们做不成夫妻,但总还是同学,这点小忙还是可以帮的。”
宋诗韵跟着笑,“是啊,安妮大度会同意。”
转来转去又回到安妮身上,钟致齐只好说:“我是在离婚之后才和安妮在一起的。她那时候失恋状态不好……”
宋诗韵不想再听钟致齐说下去,“我知道我们离婚不是因为她,是我自己的原因。”
钟致齐怕宋诗韵又钻进牛角尖不和她争辩,见她没事便离开了。
他开车去了钟巧云的别墅,钟巧云和安妮吃完了饭正在闲聊。看到钟致齐到了,钟巧云说:“你呀,现在少安排点应酬,多陪陪安妮。”
钟致齐默不作声地先在安妮旁边坐下,安妮看了看他,笑着说:“没事的,工作要紧。”
钟巧云让阿姨把燕窝端上来,她对安妮说:“你忙得都瘦了,要补一补。”
安妮乖顺地端起来就吃,钟巧云看钟致齐脸色不好,于是说:“你也吃点。”
钟致齐心里有事,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碗。安妮起身去洗手间,只剩下钟巧云和钟致齐。
“我刚才问了安妮,安杰的事不解决,他们是回不去英国了,集团的事不用急,按原来的节奏处理就行,别累着自己。”钟巧云心疼完钟致齐又说,“不过,你还要多陪陪安妮,少去外面,安妮的爸爸是你最需要应酬好的人。因为安杰的事,他肯定对我们有意见。”
“这事,我们还是别掺和了,再怎么说钟致岩也是家里人。”钟致齐低声说。
这件事绕不开钟致岩,钟巧云叹气,“钟致齐我是说不通,他要怎么做是他的事了。”她看向钟致齐,“虽然是钟致岩闯的祸,但你要去化解。大气一点,这是为了钟家,为了集团。
已经习惯了钟巧云的这套说辞,钟致齐连争辩都懒得开口,反正也说服不了钟巧云,只是心里的厌恶不变。钟巧云不是不爱他,只是更看重钟山集团,宁可把他变成维护钟山集团的的工具。
“别觉得委屈,商场如战场,要随机应变,能屈能伸。你以后得到了集团就知道现在的付出是值得的。”钟巧云说。
“妈,你现在已经算得到了集团,真的那么快乐吗?”钟致齐忍不住反问。
钟巧云像是料到了钟致齐会这么问,她歪嘴一笑,“我为钟山集团拼了一辈子,现在是满足的时候。我就这点追求,我知道你追求更多,你会比我得到更多,还会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说完,钟巧云望向另一边,安妮正缓缓走过来,得到钟山集团,和安妮结婚,就是钟致齐最完美的未来。钟致齐在心里叹气,他好像怎么选择都逃不开钟巧云的安排。
回到家,安父和律师还在开会讨论,安妮立刻就加入其中,钟致齐自动回避,走到阳台抽烟。
过了一会儿,安妮走了过来,她看到正在抽烟的钟致齐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都不知道你会抽烟。”安妮故意说。
钟致齐看着烟头笑了笑,“偶尔。”
他看向屋内,“还没聊完,你进去吧。”
安妮倒是干脆在他身边坐下了,“听着头疼。”证据确凿,安杰这一次是插翅难飞了。
钟致齐低头叹气,没什么好安慰她的。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屋子里有动静,他们就起身进去了。把律师送走了之后,安父坐在椅子面如死灰。
“爸,您别着急。”安妮赶紧安慰道。
“伯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提,我一定做到。”钟致齐打起精神说。
安父抬头瞥了钟致齐一眼,“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光机器,回到过去,打死也不让安杰回来。”
安妮的表情变了,“如果没有我的事,他就不会回来。”
安父没想到安妮主动出来承担责任,只能叹气,“你们都不应该回来,待在我身边什么事都没有。”
安父说着激动地咳嗽起来,钟致齐赶紧去倒了一杯水。
“以前我们两家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配合着赚钱,相安无事,没想到你们凑在一起一出就是大事。”
安父叹息连连,安妮低头沉默,钟致齐无言以对。安父进房休息,安妮和钟致齐相视无言。
“我还在这里,是不是会影响伯父的心情?”钟致齐婉转地说,他觉得安父心里还在担心他会不会泄露他们的计划,“我还是搬到别的地方住一段时间吧。”
“你别多心,”安妮笑得勉强,“我爸就是着急。”
“我理解,事情太大了。”钟致齐叹气道。
“但我清楚是安杰自己的犯错,和别人没有关系。”安妮说。
钟致齐笑了一下,安妮一向就事论事,明辨是非。
“还是先照顾伯父的情绪吧。”钟致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