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圭嗅觉何其灵敏,立刻就能分辨出来,只是不曾过问。
他信她。她不曾主动提起,便说明那人不重要,也许只是个路人……但他不喜欢她身上沾染别人的味道。
就如同女子不喜欢男子身上沾其他女人的香一样。
“知道啦知道啦。”夕婧酥应道,“你把头挪开点,压得我肩膀重死了。”
墨子圭说:“你知道七国中有多少想杀我的人吗?”
夕婧酥:“???”
怎么突然说起这么严肃的问题。
墨子圭继续道:“你知道我的人头在悬赏榜上价值多少吗?”
夕婧酥:“你说。”
“十万两,”他微顿,“黄金。”
十万两黄金,那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一两黄金相当于十两白银,而就连七国中最富有的秦国,一年的国库收入也才二百万两白银,相当于二十万黄金。
墨子圭一条命,抵得上一个强国半年的国库收入。
即便冒着国库亏空的危险,也要铲除掉墨子圭。墨子圭是楚国的保护神,可对其余六国人而言,无疑是杀神。
墨子圭不弑杀,但有他在,楚国就别想动。
夕婧酥:……所以你要表达什么?
就算他的赏金这么高,有能耐杀掉他的人……恐怕还没出生罢?
墨子圭歪头:“有十万两黄金枕在你的肩上,你竟然叫我挪开?”
“去收集晨露。”她坐在床边穿鞋,“然后泡茶,再做莲子羹。”
墨子圭起身:“一起。”
她转头:“你去做什么?我用轻功采集,动作很快的。”
“用轻功多没意思。”墨子圭摇头,“我们划船不好么?”
率性耿直——或者说是不解风情的夕婧酥凝眉:“可那样很浪费时间啊。”
用轻功收集露水分分钟的事,要是划船,就要耗费小半个时辰了。
墨子圭温柔的语气蓦地掺杂了几分危险:“哦?婧酥觉得跟我一起泛舟湖上,竟是虚度光阴么?”
后知后觉的夕婧酥才发现自己回答了一道送命题。
她一本正经地补救道:“没有。和你一起,是我做过最有意义的事。”
墨子圭看了她眼睛半晌。
她镇定回望。
他的眼神无奈地柔下来:“怕了你了。”
……
夕婧酥拉着墨子圭到莲池边,那叶扁舟还静静地摆在那里。
夕婧酥提着裙摆跳上了船:“下来吧!”
墨子圭也登上了船。
那么问题来了。
夕婧酥小心翼翼:“你会划船吗?”
墨子圭诚实摇头:“未曾试过。”
夕婧酥:
墨子圭:
这还怎么玩儿?!
墨子圭沉思片刻:“我无师自通的东西很多,说不定这次也行。”
夕婧酥:还是觉得好不靠谱。
她提醒道:“小心翻船。”
墨子圭自信:“绝对不会。”
如果是一般人,敢这么夸下海口,那结果绝对是翻船。
偏偏说这话的是墨子圭。
事实证明,有些人真的是天资聪颖,羡慕不来。
墨子圭在一开始的摸索之后,就成功地把船只平稳地划了出去。
熹微破白,清晨荷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夕婧酥伸手轻轻压下荷叶,那露水就沿着叶脉,缓缓滴落到玉瓷瓶中。
这么一滴一滴地收集,想要装满整个瓶子,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成的。
到时候太阳出来,露水就都没了。
墨子圭看了半晌,说:“我来罢。”
夕婧酥就把瓷瓶交给了他。
墨子圭拿到瓷瓶,足尖轻点,身影飞快地掠到水面上,身轻如燕。
他脚下踩着浮萍与荷叶借力,速度快的能看见残影,掠过之处,荷叶上的露珠都被内力震到了半空中,汇聚到一起,被他一滴不漏地收进了瓷瓶中。
若是武林盟主在场,恐怕要大吃一惊。因为就连他,都未必能做的这么轻松。
墨子圭的足尖轻轻落回船上,把装得满满当当的瓷瓶交给她。
夕婧酥觑他:“你不是说用轻功没意思么?”
墨子圭坐回船上,说:“我只是想寻个由头与你一起游湖,哪里舍得真累着你。”
“那现在收集好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夕婧酥问。
“那么急作甚,时辰还早着。”墨子圭不紧不慢,“多待会儿罢。荷塘泛舟,难得的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