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您总教我与人为善,可这世上,对孩儿的恶意太多了。”他慢慢卷起自己的袖子,那一身的伤,他也都不曾与莲美人说过。
他有能力还手,可他都隐忍了下来。母妃说过,他一旦反抗,他们更加不会放过他。在能够对抗一切之前,要的就是一个忍字。
他忍了那么久。可那些人,怎么还是不肯放过母妃呢?
“母妃,这燕国的江山,孩儿粉碎了,再拼凑回来。”他靠在她耳边轻喃,“我会还你一个全新的燕国。”
我会还你一个,全新的燕国。
所以,他威逼国主,弑杀兄弟,倾覆燕国。
他原本,从未想过要天下。
“本宫,问心无愧。”一片血色中,容与提着血祭,轻喃。
他眼中的恍然之色散去,嫌弃地看了血祭一眼:“是把好剑,可惜脏了。”
手指一松,那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宝剑就这么被他随意地丢到地上。
穆阙山一直想回到燕国,就是为了另一把纯阳剑。而燕国的铸剑池需要容家的血脉开启,穆阙山才会这么想讨好他。
传闻,宝图七分藏四海,雌雄双剑斩九州。
雌雄即为阴阳,而血祭为阴,纯阳为阳。知道燕国有这两把剑的人不多,而知道的,都认定那就是传说中的雌雄双剑。
想不到穆阙山一个阉人,野心倒不小。
可他永远也不知道,那把纯阳剑,早就被容与收服。
……
柳狂歌抱着赵佳音,随意闯进了一个无人的房间,反手把门关上。
他把赵佳音放到床上,声音里带了几分急切:“佳音,感觉怎样?”
赵佳音脸色酡红,挣扎着道:“你……你试试啊!”
这香的药性也忒厉害了!
柳狂歌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他蓦地起身:“我去打点冷水。”
“你去呀,要是想回来看到我死掉的话。”赵佳音有气无力的声音,成功让柳狂歌顿住身形。
“你也听到了,魔教的这些东西,根本没有解药。”赵佳音低声,“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死在这种地方算怎么回事!”
柳狂歌:
“给我。”
柳狂歌:“!!!”
他眼神复杂:“你想好了?”
“我更惜命。”她拥住他,“反正我们是夫妻,我也……不讨厌你。”
柳狂歌轻叹一口气,解开了她身上的披风……
……
容与回到武林盟主府时,是光明正大从门口走进去的。
当然,是易了容。
下毒的凶手已经查了出来,罪魁祸首果然是毒医楼。
魔教没了穆阙山,就是一盘散沙,成不了什么气候。他已经杀了穆阙山,那些女人,应当也相当于得救了。
彼时已经入夜,天上的月冷冷清清。
容与坐在长廊的椅子上,望着月亮久久没有说话,那眼神有点寂寥。
月亮总是象征团圆,可十五岁之后,他再也没有可以团圆的人。
他已经有许久不曾想起少年以前的事情。今日穆阙山那一句“众叛亲离”,无端勾起了他许多回忆。
他哪里来的众,何曾有过亲?
从始至终,关心他的都只有母妃一个而已。
“莲生公子?”夕婧酥经过长廊,发现坐在长椅上的人,微讶。
这个时辰不待在房里,竟坐在外头看月亮。
又不是十五,这月亮一点也不圆。
容与在一瞬间收回眼底的所有思绪,抬眼间一片意外之色:“姑娘怎知在下名讳?”
夕婧酥驻足,并未转身:“白日见盟主府有一片荷塘,六月荷花正开,我去采些莲子。”
莲子有清心静气的功效,言兮昨夜睡得不安稳,她得采些新鲜莲子做莲子羹。
六月的莲花都开了。
因为母亲的缘故,容与最爱莲花。
他神色微动:“在下随姑娘去罢。”
夕婧酥转身,黛眉轻蹙。
对一名刚认识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委实有些孟浪了。
容与解释道:“在下的母亲爱莲,故为我取名莲生。是以,在下也想见见盟主府里的荷塘。”
是他自个儿想要看莲花,她总不能拦着罢?
夕婧酥颔首:“也好。”
两人顺路,便也一同走。夕婧酥有意先行一丈,避免与容与相隔过近。
容与看在眼里,也保持着这样的距离。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良久,容与问。
“木槿。”
又是一阵沉默。
夕婧酥是有夫之妇,不应跟其他男子单独过多接触。两人都没再说话,保持着一定距离,方不算越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