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谢欢学聪明了,他改口道:“牡丹姑娘,早些歇息。”
虽然他们这样的人,其实已经并不需要休息了。他只是找个借口逃离她而已。
牡丹也不拆穿:“晚安啊……小老头子。”
谢欢:
他一把推门而入。
把牡丹一个人丢在走廊上。
要是在以往,他绝不会干出这么失礼的事情。
牡丹一个人倚在门上,低笑一声:“后生可畏呐……”
雨下了一夜。
夕婧酥把头枕在墨子圭肩上,双眸险些就要阖上。
马车行驶在一段颠簸的路上,一个摇晃,夕婧酥瞬间清醒。
她微仰头,看着墨子圭的侧脸,在黑暗的马车里,他的轮廓特别优美。
墨子圭感到肩上的重量一轻,他低下头:“睡不着么?”
她说:“你也没睡啊。”
墨子圭摸了摸她的头发:“他们都没睡。”
大家都在连夜赶路,饥寒交迫,劳累不堪,他又如何睡得安稳。
如果弃马车而骑行,显然速度会加快很多。但队伍中还有不少文臣和女眷,并不会骑马,墨子圭只能放弃这个办法。
沿途并没有任何的落脚处,除了连夜赶路,别无他法。
“你安心睡罢。”墨子圭单手揽着她。
夕婧酥却直起了身子:“他们都没睡,你睡不安心。你都没睡,我又如何睡得安心。”
“反正我白日里已经睡了两个时辰,现在一点也不困了。”她道。
墨子圭但笑不语。
夕婧酥听着帘外的雨声,喃喃道:“雨下了一天,竟然一刻钟也不曾停过。”她有些担忧,“这样下去,会有洪涝的……”
墨子圭止住她:“你现在可是会预言的人,你这样说,我很怕的。”
“预言又不是言灵,哪有那么神。”夕婧酥反驳,“再说,我也只是梦见了这一次,完全没有预兆。下次会不会有,还不知道呢。”
“我希望没有。”墨子圭轻叹,“能够被预言到的,总归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话就错了。我不梦到,那事也会发生。倒不如我梦到了,还能好好规避。”夕婧酥正色,“就比如今天。”
墨子圭看她:“我只希望你平安。”
一个人拥有太过强大的能力,也会遭受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也希望你平安。”夕婧酥说,“言兮,你今天没事,真好。”
她带了笑:“我能帮到你,真好。”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为她遮风挡雨,搭桥铺路。而她从来都没能帮助他做什么。
如果她的能力,可以帮他消灾解难,那便是值得。
就如他说,他的一身本事,若是能给她带来益处,便是值得一样。
如此敲了几户,皆是如此。
那人心中渐渐绝了望。想想也是,半夜三更的人都睡了,就算被他的敲门声吵醒了,自己现在这副脏兮兮的模样,又是这么晚,谁敢放他进去?
总归现在也算是安全了,那群人应该不会追来……只是找不到可以休息的地方而已。他现在又饿又冷又累,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也是奇怪,自己竟然能一个人从徐州这么远的地方逃回来。
可是,就算逃回来了,他现在身无分文又淋了一天的雨,也没力气再走动,他感到身上滚烫滚烫的,大概是发了高热。
千辛万苦地逃出来,却要饿死冻死病死在别人的家门口么……他苦笑,决定一个人走远点。
不然明早被人发现有人死在家门口,那得多晦气。
他默默起身,刚走了几步,就虚脱般倒在地上,双眼的视线开始模糊。
他要死了么……
爷爷……爷爷还在等他回家呢。
正当他感到满心无助的时候,一扇门忽然打开了,一名打着伞的男子走了出来。
之后的事他就不知道了,因为他彻底晕过去了。
……
墨白出去一趟拖回这么大个人,李妙诗吓了一跳。她担忧地望着墨白带回来的已经昏死过去的,狼狈得看不出人样的人:“他怎么了?”
“发烧了。”墨白把他扔到床上,“打点冷水来。”
李妙诗忙点了点头。
她很快用毛巾沾了冷水,看了看床上脏兮兮的人,有些无从下手:“他这身湿透了,得先换衣裳。”
墨白沉默了一瞬,思考了一下现在再把人丢出去还来不来得及。
还是别想了,诗诗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来罢。”纠结了很久后,他终于说道。
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妻子给别的男人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