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少祎刚刚迈进门来,眼神就被床上那人吸引了,脚步竟止不住往床头走去,俯下身来细细察看。
那张素来狡猾伶俐的小脸如今一片惨白,毫无生机,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被攫住了一般,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小东西不会是死了吧?
是谁杀死了他?
他剑眉紧蹙,脸色灰暗一片,凌冽的眼风一转,扫过周围众人,寒声喝问。
“这是怎么回事?”
“噗通。”
男人气势威严霸气,只是这样一句话,周围便跪倒了一片。
这位王爷主子向来是个最不像主子的主子,为人很是随和,对下人尤其宽厚温和,经常和下人们打成一片,也不计较什么主奴身份。
就连平时的饭菜也是自己吃得简单清素,却给下人们加足了材料,鸡鸭鱼肉由着众人吃得开心。即便是有下人不小心犯了错,只要不是有心之过,也大多都是一笑而过或者是罚点小钱就完事,所以这王府上下总是欢声笑语一片,没规矩都是惯了的。
只是,今日,这位最是不拘小节的主子,却一反常态地翻了脸。
虽不曾大发雷霆,可那脸色眼神中都是严厉和愤怒,竟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的威仪。
就连最胆大的朱大姐也被吓得失了魂,死死捏着碎玉儿的手,一张脸变得煞白一片。
她果然没有猜错,这个总是惹祸的杜翎确实是王爷主子心里看重的人。
可现如今杜翎被碎玉儿弄成这个样子,主子一定会怪罪下来,那……
碎玉儿这条小命还保不保得住?
不管保不保得住,都要保,她早早守寡,现如今只剩下碎玉儿这一个孩子了,要是孩子出了事,她也不能好好活着了。
不过是转瞬之间,朱大姐已经有了主意,她松开了碎玉儿的手,身子低伏在地,声音颤抖着开口。
“主子,是奴婢的错,杜翎之前轻薄了我闺女,奴婢心里气不过,这才一时生出歹念,把他推下井里去了,主子,奴婢知道此事恶毒,不敢求饶,要杀要剐,奴婢一句话都不敢有。”
“你故意推他下水?”
洛少祎狭长幽黑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冷光,语气降至了冰点,单薄的嘴唇紧绷着,是压制不住的怒色。
“本王实在想不到,你竟这般恶毒,确实是罪不可恕!”
“不是的,王爷,事情不是我娘说的这样!这事儿是我做的!”
洛少祎眼底燃烧着怒火手指紧握露出了发白的指节,正准备招呼人来把朱大姐拖出去,不料一个清脆的声音却带着哭腔冲了出来。
碎玉儿抢着跪在了朱大姐前面,悔恨的泪水遍布全脸,她哽咽着,泣不成声。
“我娘是刚才才进来的,这事儿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王爷,这事儿都是奴婢的错,杜翎他刚才来找奴婢,说是赔礼道歉,奴婢不愿意搭理他,可是他紧跟着奴婢不放,跑到井台上帮奴婢打水,奴婢不想让他插手,就推了他一把要他让开,没想到,没想到……呜……”
“奴婢真的不是有心想要把他推下水,奴婢那一下明明是往旁边推的,可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掉进去了。”
说到这儿,碎玉儿喉头哽咽,呜咽不清,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而此时,床上的人儿却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青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