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辰奕赶在天亮之前钻进了戚家，批了大半宿折子，困得不行，现在得好好睡一觉。

半梦半醒之际，姜辰奕好像听见了马员外的名字。

难道是那个马员外？姜辰奕一个机灵，顾不上睡觉了，推门出去，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漫不经心地开口："这么一大早去哪呢？"

戚柏秋穿了身白衣，肩上搭了个塔链，戚胥站在旁边，也是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副正准备出门的样子，戚柏秋见姜辰奕醒了，停下来说："马员外的夫人有事请。粥在厨房里热着，趁热吃。"

戚胥则白了他一眼，接着说："连着三日我们都要出门，劳驾您，自己动手！"

戚柏秋带上门，和戚胥出了门，姜辰奕这才慢慢磨蹭到厨房吃早饭，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还愁找不到法子去探一探那马府呢，这不就有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了吗？

姜辰奕吃过饭后，心里一边算计着明天怎么让戚柏秋带着自己去那姓马的倭寇家，一边抬脚出了门，沿着路一直向西街走——去那里找季韬。

季韬和姜辰奕认识了八年，也算是个青梅竹马。他父亲季启禄是姜辰奕的舅舅，也就是如今镇守边关的沈焕沈将军的部下。

季韬娘亲早逝，家中无人照看，于是季将军便将他带在军中，做个厨里的帮手，偶尔也和士兵们一起练练手。

姜辰奕自下不爱待在宫中，反而喜欢军营，所以小时候天天嚷着要和舅舅一起打仗，嚷得多了，沈将军看他从小没娘，皇帝爹又不待见，看着可怜，也将十二岁的姜辰奕带到了军中。

军营十一二岁的孩子不多，练兵时两人总被分到一组，总是揍得对方鼻青脸肿，然后一起跑到营帐后面背着大人们抽抽噎噎地憋着哭，也算是"患难与共"。

后来姜辰奕奉命回到帝都，凭着舅舅和母亲那一派的人脉，一手建立起了如今的玄机阁，专门调查一些朝中私底下不见光的交易，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却阴差阳错也进了玄机阁，姜辰奕为阁主，他倒也是成了姜辰奕的左膀右臂。

为了调查皇后和当朝国师私交外族的事，季韬已经潜伏在镇安三年有余，稍有势力的人都在他那里有着备案。马家良田千亩，宅子也是筑得又阔又深，为了行事方便，得先去季韬那儿拿张地图。

风雅楼楼如其名，门房高大，歌舞升平。

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有那大腹便便的达官贵人，也有那做小本生意的普通百姓，鱼龙混杂，隐藏身份是在合适不过的地方了。

门楼有七八个风姿绰约的女子，衣裳开至胸前，酥胸半裸，正调笑着将手中娟帕挥出去，伸手抚上来者的胸膛招揽客人。

姜辰奕一一避开这些芊芊玉手，跨进风雅楼的大门，穿过重重的脂粉味，轻车熟路上了三楼最里面的房屋，推门而入。

季韬此时一身紫衣，完全不似那天在马车上的络腮胡大汗模样。正坐在香案前拿着个雕花小勺调香，样子好不惬意。见姜辰奕进来，他放下手中勺子，上下扫了姜辰奕一眼，一副浪荡子的语气：

"哟！稀客啊，来我这风雅楼做什么来了，若是来寻花问柳的，我这的姑娘怕你瞧不上啊。"

姜辰奕坐到季韬对面，提起桌上的酒灌了两口，戚家没酒不说，整日细粥素食，都快变成和尚了。

姜辰奕白了季韬一眼，"行了，没时间和你磨嘴皮子。戚柏秋这几日刚好有些事情要进马府，我打算跟着探探消息，给我张马府地图。"

季韬听罢，将桌上的香炉转了一圈，身后的墙像扇门一般开了，露出里面一排排书架。

季韬走至书架前，抽出了其中一卷牛皮卷轴递给姜辰奕，又接着提醒道："马员外可不像表面这么老实，进去了得时时小心，他心眼可不比那蜂窝少，可别被他骗了……"

"行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姜辰奕把地图塞进怀里，捂着耳朵转身就要走，生怕季韬再说下去将自己念成和尚了。

"哎，等等……"季韬招了招手，喊住姜辰奕。

姜辰奕手放在门上，心想这姓季的要再敢说句废话自己非揍他一顿，于是他回过头，脱长了声音，不耐烦地看着季韬。

"说——"

季韬拿起手边衣服，向姜辰奕扔了过去。

"瞅瞅你那身衣服，大了，怎么看怎么别扭。刚好有身新的，还没来得及穿。"

姜辰奕拿了衣服，露出一口白牙，笑了笑，这么多年，没白养。转身下楼准备打道回府。

戚柏秋身量比自己高了点，戚胥又太矮了点，自己没带什么衣裳，这两日只能穿戚柏秋的，哪里还能像在宫里一般挑挑拣拣？还是先回戚家，免得一会戚柏秋回来又要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