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辰奕正出神,一阵推门声将他拉回现实,戚柏秋终于回家了。
此时月亮已经高高挂起,他一身白衣,对着姜辰奕微微颔首,然后转身进了戚胥的房间,虽然知道来者别有所图,不会对弟弟做什么,但是还是看一眼比较放心。戚胥已经睡熟,戚柏秋吹了灯。端了桌上的茶盘,转身到院子里,对着姜晨奕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他这般模样,想必已知道了自己有所图谋。姜辰奕干脆的站起来拍拍土,坐到戚柏秋对面。
戚柏秋挽起袖子,倒了两杯花茶,双方坐下后,他率先开了口。
"堂堂二皇子,造访寒舍,不知所谓何事。"
姜辰奕端了桌上的茶杯,摇晃着杯中的花茶,嘴角一挑,客套道:"闻戚公子威名已久,如今看来,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他浅浅喝了口茶,抬头凝视着戚柏秋。接着说:
"戚公子医术了得,委实不该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待着,白白让美玉蒙尘。我这次来,就是想再次邀请戚公子与姜某共事,日后荣华富贵美酒佳人不在话下。"
戚柏秋向来对官场对帝王家敬而远之:"承蒙厚爱,只是在下一介莽夫,只求平安不求富贵。至于官场之事,家父在时就已经立下规矩,此生是万万不会进入的。"
姜辰奕也不着急,反正来找他也不是期望这件事。只是先说个他绝对不会答应的事,后面的事办起来比较好办。于是姜辰奕默不作声,继续等着戚柏秋的下文。
"二皇子这次前来,是否是为了治病。"戚柏秋吹着手中茶,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这下轮到姜辰奕尴尬了,本来还不想这么早告知自己的病症,不过如今竟然他提起,自己也不妨顺水推舟试探一道。姜辰奕扬起嘴角:"哈哈,戚公子明察秋毫,佩服。"
戚柏秋:"那么二皇子应该知道,我戚家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收治姓姜的人。"
姜辰奕:"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反正对自己的病也未曾抱过太大希望。顿了顿,见戚柏秋一言不发,姜辰奕嘴角依旧笑着,一双桃花眼微微垂了下来,不在意生死是真的,但想多活几年也是真的,山河未定,身在帝王之,谁不想留下一番千秋事业呢。
沉默半晌,他再次抬头,眼中满是坚定。他缓缓开口:
"姜某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身死也不过贱命一条。但如今边境外有唐努一族虎视眈眈,内有奸臣欺君罔上,我等虽鄙薄,也想为四方求一份祥和。即便是死,我也想葬身于战场,而不是寂寥的撒手于病榻之上。"
戚柏秋默不作声,自己之所以还坐在这里与他说话,就是因为自己要救他,也没想到他会说这些话。当然,救他不是因为自己菩萨心肠,闲着没事,就当是自己还债还给他的。
一时间,两人对立而坐,谁都没有说话。姜辰奕是本来不抱希望,戚柏秋这人守规矩之深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戚柏秋这时却已经在想面前这人的病情。
阴煞蛊,幼时将蛊以银针送入体内,寻一十岁以下童女,倒吊放血,凌虐至死,最后裹上一身红衣,夜晚将红衣女童钉于受蛊者床板之下,让他们每晚背对而眠,以怨灵之阴气滋养蛊虫,连续十三日,蛊虫方可扎根于宿主体内。待宿主年成年,蛊虫便会苏醒,这时本该身强力壮,却会被这阴煞蛊虫吸取人体精气,直至成为干尸。
姜辰奕中的便是此蛊,此蛊穷凶极恶,下蛊之人必然精通玄门道术,除了宫中那位皇后娘娘,这世上怕是再没谁会如此了。
戚柏秋:"你中的这种蛊,本该让你丧命于十八岁,可你如今却已经二十有一,此蛊虫属阴,惧寒,定然是你吃了某种药物将其压制。"戚柏秋看着姜辰奕不似白天般红润的嘴唇,接着说道:"将药方给我写一副,此蛊我也没十分把握,你暂且住上几日,只能先用药压一压,我再想办法。"
姜辰奕见他如此爽快,心里惊讶。当初也不是没有派人找过请过,这人权利财富皆不要,性命威胁不怕,油盐不进,如今竟然就这么答应了。他想不通,自从未透露过身份,他是怎么知道我已经二十一岁了呢?莫非他和宫内也有什么牵连?
见姜辰奕一脸吃惊,戚柏秋接着说:"但我有个条件,为你治病这几日,需得住在这里,不能与宫中人事扯上纠葛。"
此时此刻,对面的人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姜辰奕。姜辰奕听到自己所中之蛊有救,着实快心,但大半夜被一个男人用这种眼色看着,实在不是什么舒服的事,他突然间感觉腿间一紧。
这戚柏秋,莫不是被我的美色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