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不止,漫天黄沙里,原有的伶仃几棵称得上生命的植物也被掩埋在了风沙之下。
透过昏暗的沙子,一辆漆红的松木马车徐徐驶来,驾车的老翁头上缠了块褐色布巾,一直延续到脖子以下,武装到底,只留了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外,四下观察着,马车和车夫都是一副低调打扮。
"老辛,向左十里地,镇安城边树林。"低沉而略带沙哑的男声从马车里传来。
车内与车外装饰截然不同,相对于外表的朴素,里面显得比较有格调了。马车里面萦绕着一股清幽的药草味,中央是一张精巧的红木雕花小桌,桌上玉制的果盘摆满了不属于这漠北黄沙中的水果——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旁边放着一个琉璃杯,里面装了半杯不知名的棕色液体。
两侧的坐榻表面垫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上边分别坐了三人,左边的两个皆是一身黑衣,头上挂着两张扑克脸,坐得端正,浑身透露冷漠肃杀之气,他们二人正是这马车主人的暗卫。
右边则是个穿了身粗布麻衣的高个男人,浓眉深眼,半张脸都长满了络腮胡子,像是个五大三粗的蛮人,但是说起话来却是有条有理像个文人,就是这身装扮与整个马车显得格格不入,此人名叫季韬,是两年前朝廷安插于此的暗员,此时正在汇报镇安城中情报。
木制茶几正前方的榻上,坐着一个一身白衣的翩翩少年,黑发随意的扎起来,松松垮垮的垂在身后,少年肤色雪白,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中眸光流转,薄唇微抿,有些苍白,面蕴病容,剑眉之间一点朱砂色的印记,将整个人衬出一股祸国殃民的俊美。
少年歪坐在座位上的,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听完布衣男子的一席话,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近年来,趁着朝廷开放漠北一带通商,唐努一族联合起北外其他蛮人,明里暗里试探着朝廷。如今倒好,竟然在这天子脚下干起了这些招兵买马的把戏。
镇安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老子非把他们赶尽杀绝不可!姜辰奕抬起桌上棕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垂眸想了一会,然后正正身子,抬眼对着布衣男子再次开口:"季韬,衣服换给我。"
留着浓密胡须的布衣男子季韬登时双手抱着自己扁平的胸脯,看着眼前人天人之貌,心生调戏之意,于是马上摆一脸"小女子卖艺不卖身"的神色,不情愿地开口:"姜辰奕,你小子断袖我可还清白着呢。"
少年白眼一番,满是嫌弃的口气:"你全家断袖,麻利点,就你那突厥转世的丑样,倒贴给我提鞋都不要。"
老辛赶马车虽稳健,但速度丝毫不慢,不一会就到了十里地外的镇安树林。
姜辰奕利落地从马车上跳下来,脸色却全然不似刚才那般苍白,薄唇也有了颜色,得了刚才那碗药的功劳,平添一份风姿。
他抬手左右将自己打量一番,除了这身衣服被季韬穿过之外,他对这身布衣还颇为满意。
随后他吩咐赶马车的老辛"带着车里那位'皇子'去镇安城中的王爷府",自己则大步流星的向林中走去,原本在马车上的两个暗卫紧跟其后,他走到一棵大榕树下,脚尖点地,飞身上了树干,双手交叠在脑后,继续吩咐道:"
见一,探着前面,若是有书生打扮的人过来就来汇报。见二,山里打几只野兔,给我弄点血。"
"是。"两个黑衣人齐声应道,随后飞快消失在山林之中,不见了踪迹。姜辰奕将事情吩咐妥当,惬意的合上眼,不像是来此执行任务的,反而更像是来此游山玩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