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和青风也在她抵达的第二日回来了,于是,瑾苏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离京当日,太后请了孔易去问诊,结果服用了他的药后就昏迷不醒,然后栎亲王便顺势将孔易关押起来。正当她和青风收到消息一筹莫展的时候,丰曜那边却来信告知孔易已经平安离京,对此,他们也是一头雾水。
瑾苏听完后,纳然感叹,“所以说,此次我们能如此顺利的离京,乃是八殿下从中斡旋的缘故?!”
几人相视一眼,皆不说话,似乎对于丰曜有此一举也充满了疑惑。
不是大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丰曜确实不是个与人方便而不计回报的人,更何况是季武帝有心要孔易的命,丰曜作为现如今最得宠的皇子,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难道他不怕季武帝因此迁怒于他?从而影响他的夺嫡之路?
这里还没有想到丰曜帮她们的理由,那边白芷已经送来了孔易的信。
一别二十多日没有消息,瑾苏是日日都挂心,乃至于见到信封上的鲜艳的朱漆都觉得亲切。
白芨按捺不住,凑过来,满目期待的催促道,“小姐快看看吧。”
“嗯,”瑾苏点了点头,便强作镇定的撕开了信封,取出信纸。
看到头一行“徒儿见信如晤”,瑾苏便已决眼睛有些范酸,抿嘴咬牙看完,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是落地了。
“如何?师叔还好吗?现在到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一旁的青风连连追问。
“师叔不要我们了,”白芨带着哭腔回道。
青风听闻,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紧张道,“什么?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有,不过是师娘甚爱巴蜀之地,师傅打算在哪儿多住些日子而已,”瑾苏笑着回答,并且把信递给了青风。
虽然离开洛岐山已经两年,但是花草树木,亭台楼阁,倒还是当年的模样。如今瑾苏大仇得报,身世已清,暗夜门再也用不着再干那些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由青风领着,全都踏踏实实的做了生意人。
而潍城旧宅的安鹤庆等人,已然不在瑾苏考虑的范围,反正既非骨肉血亲,又无舐犊之情,相忘于江湖也没什么不好。
在瑾苏的心里,只有孔易和白芨等人,才是她的家人。
在洛岐山无忧的住了一个月以后,瑾苏终于找到了白芷商量起白芨和青风的婚事来。在定下了婚期后,便给孔易去了信,毕竟这世间,他们也唯有孔易一个长辈了。
“白芨啊,等你成了亲,得赶紧生娃,这洛岐山那么大,光咱们几个也太冷清了些!”瑾苏一面绣喜服一面玩笑道。
“小姐~”白芨娇嗔道。
“哟哟,害羞了害羞了,嘻嘻嘻.z这新媳妇啊就是容易脸红,果然是一点没错。”
“小姐的嘴越发厉害了,不知道将来谁才能降得住你!”白芨道。
“那倒是,走南闯北那么多年,我才只见过一人能与小姐相提并论,”白芷道。
“是谁?”白芨追问,瑾苏也笑着看向她。
白芷也不卖关子,张嘴便道,“八殿下啊!”
“啊哈!”白芨兴奋的拍手,“是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不过......”正要好好的玩笑一番,可是见到瑾苏目光微敛的样子,也只好闭上了嘴。
八殿下......
瑾苏的脑海里一下子勾勒出了丰曜的英容相貌,清晰的眉眼,倒好像是相识已久的故人一般。
也许是突然提起的缘故,在接下来的几日,瑾苏几乎夜夜都会梦到丰曜。梦里的他比印象中的他更加难以琢磨,扰得她常常惊醒而不能入睡。
这一日,瑾苏独自一人去夜非霜的坟前,也不知是不是睡得不好的缘故,她有些疑神疑鬼,总觉得后头有人盯着她。
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可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之后,她只好回过头去看看。
“八------”
不远处的合欢树下,丰曜挺拔的站着,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置于胸前,嘴角微杨,满目柔光,皆倾落在瑾苏身上。
瑾苏平了平紊乱的气息,在确定面前的人不是幻影之后,才起身招呼道,“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
瑾苏无语,什么时候冷面大冰山也会油腔滑调了,不对啊,这里是洛岐山,外人怎么能轻易进的来?
许是看出了瑾苏的疑惑,丰曜扬唇道,“你既然能在江洲寨那样偏僻的地方找到我,那我找到这里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题吧?”
“嗯?”
当初能在江洲寨找到他,那全是依赖的蛊虫,难不成他也......
“既下了咒,又不负责任,这不该是一个门主该有的作风吧!”丰曜柔声道。
此话一出,瑾苏心里“咯噔”一下,不过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被丰曜捉了去。
“你既不愿嫁入皇家,那我就只好入赘到洛岐山了!反正咒是你下的,你得负责!”
人不要脸,天诛地灭,这话到底是谁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不等瑾苏反应,丰曜就拉着她大步的走到夜非霜的坟前,郑重其事的拜了三拜,烧了些纸钱后,又从怀里掏出了一道黄帛扔进火盆里。
“这是我向父皇讨的赐婚圣旨,现如今,烧给岳母大人瞧瞧,从今往后,苏儿就有我照顾了,您老在天上就安心把!”
赐婚圣旨?瑾苏哑然。六神还未归位呢,丰曜已经起身,牵着她的手离开。
“我看这洛岐山够大的,一点也不亚于皇宫。”
说完回头看看瑾苏,没等她回应,又自说自话道,“做王妃什么的,确实不如在这儿来的逍遥。”
......瑾苏不想理他。
“诶,我看四处都张了红绸,不如咱们择日也一起拜个天地吧!”
这......这还是她认识的丰曜吗?
这当然是丰曜,是如假包换的丰曜,也不能怪他性情大变,实在是相思太磨人了。这两月没见到她,他都快疯了,看到谁都像是她,有好几次,竟然都把空青看成了她。他不知道是身体里的蛊虫在作怪还是当真爱上了她,他只知道,这辈子,她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至于体内的蛊,当初在江洲寨他就已经知道了,在昏迷不醒的那几天,他有时候意识是清晰的,能听到周围人的谈话,最后瑾苏救了他,自然他也就知道了是她给他下的蛊。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被算计了的愤怒,反而是暗自庆幸,她和他,是如论如何都分不开的。
回京后,她的拒绝固然让他很伤心,可是,他也知道,她厌倦宫廷生活,既然如此,那他只能随她一起,浪迹江湖了。
至于那道圣旨,自是要为了给她正身份的,没有三媒六聘,总还是要有个正经的婚书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