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丰曜还想拉着瑾苏说说话,多宽慰她几句的,不过见她情绪不高,无精打采的,也就作罢了。
二人各自躺在床上,虽没有言谈,却皆无睡意。
其实丰曜心中有许多话想要和她说,只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想要正经八百的迎娶瑾苏,就必须要扭转当下京都的局势,如若太子登基,那他怕是连自保都难,更别谈其他。所以,此番回京,争的不仅仅是朝堂,更是他和瑾苏的未来。
而瑾苏,始终就纠结刚才的梦境。在梦里,她似乎很在意丰曜的死,在她的记忆里,即便是当年娘亲逝去,也未曾这般悲痛欲绝。可是为什么呢?她喜欢的人不应该是栎亲王吗?
自从知道了情人咒的解开方式后,她在心里就对丰曜充满歉疚。她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也不喜欢欠人什么。可是一想到要委身于他,她心里总是不情愿的。
如今这件事,真的是让她烦透了。
正想得烦闷,寨子里的鸡都已经开始的打鸣了。瑾苏索性也不睡了,轻手轻脚的起来,去院落里升了一堆火准备给丰曜熬粥。
天还没有大亮,粥就已经熬好了,她本想过一会在盛出来送进去,没想到丰曜已经自己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瑾苏听见动静后,便跑过去搀扶着他,并关心道,“殿下,怎么还亲自出来了?有什么事唤我一声就好了。”
“无碍,今日我觉得好多了,便是不用扶,自己也能走,”丰曜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温暖的笑容。
“殿下,饿了吧?您先坐在这儿,我去拿碗。”
待丰曜坐下后,瑾苏便飞奔至门口,取了昨日夜里已经清洗干净的碗筷,盛粥之前,又再一次舀了一瓢水清洗一遍。
“苏儿~”
“嗯?”
俩人双双抬眸,四目相对的瞬间,犹如触电一般,有些慌乱。不过只片刻,瑾苏便收回了视线,佯装没事儿人一样,自顾自的搅动着锅里的粥。
确认过眼神,丰曜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了,他按捺着心底那份悸动,强装镇定的接过粥,一勺盛起来轻轻的吹了两口,然后慢慢的送到嘴里。
不知不觉,东边的彩霞越发耀眼,村寨里炊烟寥寥,对于需要出门劳作的人来说,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瑾苏对吃食没有那么讲究,待粥放凉一些,便三两口喝下去了,正收拾碗筷之际,瞥见尤溪儿在院落外踌躇着不敢进来,这才对丰曜说,“殿下,一会您就在这院子四处走走吧,若是累了,就回屋去歇着,我就先出去采药了。”
说罢,她已经将背篓跨在了身上。
丰曜起身,慢慢朝院门口走去,边走边说,“今日,我和你一同出去。”
“啊?!”瑾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楞在原地,可丰曜已经走到门口,推开院门,与尤溪儿正好打了个照面。
“大,大哥哥?”尤溪儿也惊着了。
丰曜看也不看尤溪儿一眼,回头叫她,“你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瑾苏这才追了上来,担心道,“但是,您,您身上的伤.....”
“我的伤已经好多了,只要动作缓慢些,完全没有问题。”
瑾苏虽然无奈,却也只好跟着丰曜一前一后的走了。
尤溪儿仍旧楞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弱弱的唤了一声,“瑾苏姐姐?”
瑾苏回头,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等尤溪儿近了,她才便将背篓递给她,并淡然道,“你也一起来吧。”
“可......”尤溪儿有些犹豫的看了眼丰曜。
瑾苏抿嘴一笑,安抚道,“没事的,你跟着我好了,不用理他。”
尤溪儿这才勉勉强强的点了点头。
丰曜慢悠悠的在前头走着,一面走,一面欣赏着寨子四周的山山水水,好似根本没有听见她们说话。
考虑到丰曜不宜上山,所以瑾苏临时决定去田里打理前几日栽种的草药。这些草药都是些极其常见的药材,是她专门为了答谢寨子里的人栽种的。她一边教尤溪儿打理草药,一边耐心讲解该如何对症下药。
丰曜一人独立于田坎上,背着手,一会看看田里的瑾苏和尤溪儿,一会看看层层叠嶂的山川。来到这个寨子半月有余,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它的全貌。茂密的树木将房屋掩藏,若不是缕缕炊烟飘出,根本看不出这儿还有个村寨。
虽然他身上也穿的是粗布麻衣,但是他笔挺的站在那里,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并不属于这里。
“溪儿~”
一声叫喊声想起,尤溪儿起身应道,“诶,阿爹,叔叔伯伯~”
瑾苏也跟着站起身来,只见几位长者肩扛锄头,有说有笑的从密林里走了出来。
为首的长者便是尤溪儿的父亲,瑾苏拱手欠了欠身子,恭敬的招呼了一声,“前辈~”
长者和她点了点头。目光后移,落到田坎上伫立的丰曜身上,眼里不禁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又尽数散去。笑着和她说道,“想不到你的医术这样了得,不过十来日,他竟能下地走动了。”
“我医术再好,也做不到起死回生,说到底,还是前辈们施以援手,替我家主子续着一口气,否则......”瑾苏客气道。
“嘿~姑娘不用客气,其实我们几个老家伙也没做什么,还不如那只小小的.....”
“咳咳!”
尤溪儿的父亲用力的咳嗽了两声,打断了适才说话的那位长者,与此同时,旁边还有人示意那位长者不要多嘴。
瑾苏自是明白,随即笑道,“无论如何,诸位都是我家公子的救命恩人,本应该重礼酬谢,只是如今我们手上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件......”
“诶,姑娘这样说就严重了。这些日子你让溪儿给大伙送的猎物,药材,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如今又煞费苦心的教溪儿医术,要说感谢,也是俺们应当答谢你才是。”
“是啊,是啊......”
尤溪儿的父亲一开口,其余几人也都跟着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