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息顶着整个平台众大佬和乐师舞姬们或明或暗的视线，镇定地夹了一筷放进嘴里，然后微笑：“滋味鲜美口感嫩滑，很是不错。”反正都是携意舫大厨做出来的菜式，往好了夸总是不会错。

“息妹喜欢，便多用些。”说着，顾潜对随侍在一旁的单子扬道，“既得了息妹的称赞，今日做这道菜的膳师，便赏金十两。”

“是。”

柳叶息伸出的筷子，顿时一滞。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大佬你能把赏金转给我吗？……罢了罢了，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放宽心放宽心！

对面，和顾静之同坐一席的顾秉峻伸长了脖子，越过舞动的人群冲柳叶息，举了举杯，灿烂一笑。

脸盲症患者顾秉峻居然能记得自己这张脸？柳叶息忍不住回了一个奇异的微笑，并随之举杯，在空中虚虚一碰。半杯果酒下肚，一旁小猫进食般的柳施瑶见状轻笑，满眼桃花摇曳而落。

“今日秉峻对小息的态度倒与之前大为不同，看来这段时日，你二人另有一番故事。”

柳叶息放下酒杯，冲柳施瑶扬眉，意有所指：“他有求于我，可不得对我客客气气的？”

这还是柳叶息今晚首次看清柳施瑶的面容。高冷薄情的羽玉斜飞，柔媚丰润的红唇轻启，依旧是那副禁与欲恰到好处的绝色之貌，只眼底眉梢却透着倦惫，就连脸上的脂粉，也比从前厚重了许多。

看来这段时日柳施瑶身体确实是问题不小。按理说这么几个月过去，怀孕应该已经显怀，可为什么柳施瑶的腹部依旧平坦？还是说她的疲态，是因为……堕胎之故？自己若是私下询问，她会如实回答？还是搪塞推脱？

柳叶息正犹豫思量，就听顾潜又道：“说来这道红螯能这般出彩，还有许大师一份功劳。玲珑可有想好，要替许大师讨些什么？”

“师父之功，玲珑不敢妄邀，还是改日侯爷亲自问过师父才好。何况……”商玲珑下颌微敛，面露浅淡笑意，映得眉间朱砂光彩夺目，“师父他老人家最想要的是什么，侯爷自然清楚。”

顾潜闻言，冲商玲珑举杯：“既如此，便改日再与许大师相商。”

许则弋最想要的？是什么？自己和许则弋聊了那么久，还从没聊过这个话题。毕竟是老乡，下次找机会问问，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此事对柳叶息而言，毕竟是个小插曲，在心头记了一笔后，就赏着舞蹈，继续用餐。不过有一说一，自己等人坐着吃吃喝喝，对乐师和舞姬们属实就不太友好。不但要抵抗美食的诱惑，还要卖力演出。不过看那圆圈转得，估计上台前要吃了东西，下台就得直接吐出来。

穿过舞动人群的间隙，柳叶息不时用余光偷瞄顾以岚，见其不是和顾秉峻日常互讽，就是和商玲珑遥空举杯，仿佛压根没看到自己似的。柳叶息心中滋味百转千回，索性收敛心神，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场中美貌婀娜的舞姬身上。

印象中但凡遇到表演环节，总会上演一段美艳舞姬魅惑大佬，或者刺杀大佬的桥段。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什么“额外节目”？

柳叶息一面和柳施瑶间歇低声交谈两句，一面关注着场中舞姬们的动向，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席间不知过了多久，单子扬得了信，凑到顾潜耳边轻言几句。顾潜微一点头，再一摆手，场中的舞姬乐师们便得了命令整齐停顿，躬身行了一礼后，就纷纷退下。

嘶……这么平平淡淡就完事了？柳叶息颇为遗憾。

“时辰快到了，想来大家也用得差不多了。”主位上，顾潜起身来到柳叶息跟前，微微俯身，伸出一只手，“息妹，来。”

“？？？”柳叶息莫名，转头看了一圈，柳施瑶噙着浅笑，云袖别过头，顾静之正举杯喝酒，顾秉峻吹了个口哨。至于顾以岚，顾潜伸出手的衣袖恰好挡住顾以岚的脸。

“侯爷这是？”

“来，我带你去看样好东西。”

柳叶息最后又看看顾潜伸出的手，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大佬的面子，将手轻轻搭了上去。

顾潜扬起嘴角，拉起柳叶息，带着其来到平台前方的露台凭栏处。柳叶息这才发现，携意舫甲板上仍有几位随着伴奏起舞的女子。衣着飘逸头戴花饰，乘着夜风灵巧翩飞，舞姿像极了前世壁画上的那些飞天仙女。

一见两人出来，仙女们犹如被惊起的鸟儿，飞身一跃，就往携意舫前方掠去。然后，在柳叶息目瞪口呆中，几人稳稳落在携意舫前方黝黑的水面上，踏着水花继续翩翩起舞。紧接着整个携意舫忽然一震，周围景色慢慢退去。

柳叶息重心不稳，连忙扶住凭栏：“这，这是？”

顾潜望向远处，嘴角笑意越发明显：“要开始了。”

柳叶息顺着顾潜的方向看去，除了攒动的人头和耀目的灯火，啥也没看见，随即又将视线移回在水面起舞的少女们身上。

“她们为何能停在水面？”

“用许大师的话来说，这叫商业机密。不过如果息妹当真想知道，我自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着，顾潜带着笑意向柳叶息贴近一步。

柳叶息立马就跟着往旁边避开一步：“既是机密，叶息自是不必知晓。”反正只要和老乡扯上关系，其中原理自己多少也能猜个七八分，再不济回头也可以直接找老乡解惑。

柳叶息的抗拒抵触，顾潜看在眼里，既不点破也不逼近，只负手迎风，看向远处。

携意舫驶离岸边，往湖中而行。而携意舫一动，停靠在岸边大大小小的船只画舫也都心照不宣地紧随其后，往湖中心缓缓而去。于是黑暗的湖水上，由几名舞姬引道，携意舫领头，亮起了一字长蛇，蜿蜒往湖中心而去。岸上的行人们见状，也大多往岸边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