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神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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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亲哥哥……

杏色罗裳的十二岁小姑娘僵硬在了当场, 她的眼睛不住的放大,乌黑色瞳仁里倒映着落日,落日中有一张俊美如冷月一般的脸庞。

“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吗?君澜哥哥。”李丹瑶身体轻飘飘的坐在秋千上, 她的身体变得似羽毛一般,感受不到自己的重量。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相信的话, 可以找父王和母妃确认。”

李丹瑶傻傻的看了眼前的人半晌,仔细盯着对方的脸庞再次上上下下打量过无数遍,终于那张脸庞的轮廓和母妃的轮廓不断交叠印证, 她的声音变得很激动:“你真的是我哥哥!”

她惊喜的看着裴疏, 又看看旁边的薛清灵,再看着对方隆起的肚子,她的小侄儿就在里面。

李丹瑶努力克制住身体涌上来的激动和喜悦,攥紧了拳头, 从秋千上跳下来,“哥哥,你白天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裴疏笑道:“就是当时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吧, 所幸等到夜里团聚的时候再告诉你也不迟。”

李丹瑶垂下眼眸,小嘴一瘪, 露出了个泫然欲泣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能哭出来,“……恐怕是晚了。”

薛清灵:“?”

“我和母妃打赌输了。”

输了就要去练大字,丹瑶小郡主心口一痛,一时之间悲喜交加, 仅仅十二岁年幼的她第一次体会到这样复杂的情绪。

眼前这位救了她和好友的俊美裴大夫,从她理想型的哥哥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哥哥,本该是一件欢天喜地的大事,然而她和母妃的赌约……

“只要君澜哥哥能有裴大夫七分好看,就算女儿输了吧。”

“若是瑶儿你输了,你就给母妃老老实实把你那狗爬字练练。”

君澜哥哥能有裴大夫七分好看?

可他们是一个人啊!

这到底算输还是算赢。

丹瑶小郡主在开心的同时,已经在脑海里高速运转,酝酿之后要如何如何撒娇如何耍赖用尽一切办法从母妃面前糊弄过去。

丹瑶郡主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安王妃。

王府里唯一能给她撑腰的,只有安王,可偏偏安王也怕安王妃。

李丹瑶小跑着一下冲过去,挤进哥哥和嫂子的中间,一手抱一人的袖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淡雅的药香,蓦地她安心下来。

因为,聪明的丹瑶郡主想起,母妃给她请的西席先生不在临安。

就算她想练字,也没有老师啊!

先赖账,赖着赖着,这账就随着时间的流逝抹平了。

心里这么打算好之后,李丹瑶高高兴兴的一手牵着哥哥,一手牵着嫂嫂,去找父王和母妃。

夜里安王府一家五口人聚在一起吃了个迟到许多年的团圆饭。

一桌子将近五六十道菜,其中十之□□都进了裴疏和安王的肚子里,李丹瑶抱着一个鸡腿,看着那边面不改色和父王一起喝酒吃肉的哥哥,再一次后悔自己眼拙。

——没有看出这样一个风光霁月的美男子,居然和她父王一样,是个超级大饭桶。

果然不亏是父王的儿子……

果然不亏是她亲哥……

居然比父王还能吃。

夜里裴疏和薛清灵歇在别院里,小郡主叽叽喳喳围在哥嫂身边问东问西的,一会儿好奇裴疏小时候的事情,一会儿询问哥嫂是什么相遇的,一会儿又问起父王母妃是怎么找到哥哥,这追根究底的执拗劲儿,比得上满脸黑炭的包公。

可怜的哥嫂二人,十分疲惫的应付这个闹腾的小郡主。

好不容易把妹妹打发走了之后,裴疏抱着怀里的夫郎,耳边似乎还能回荡少女银铃一般疯狂摇动的声音,他低下头来,贴在薛清灵的肚子上,听里面孩子的动静。

与肚子里的小小裴隔空击掌后,裴疏不免担心道:“咱们家的小小裴应该不会太闹腾吧。”

“灵儿,你小时候闹腾吗?”

薛清灵摇头,“不啊,我小时候安安静静的,我娘说我不吵也不闹,是一个很好照顾的孩子……小裴大夫你呢?”

裴疏实话实说:“我小时候就没哭过,也没闹过。”

薛清灵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十分怀疑对方口中的话,“不信,小孩子怎么可能不哭不闹呢?”

“就算是再乖的孩子,也会有哭闹的时候。”

“小裴大夫你一定在说谎!”

裴疏扶着对方缓缓侧躺着,调整好两人之间的位置,牢牢将对方护好在自己怀里,“我生而记事,从小时候到现在的事情我都清清楚楚的记得,我确定我没哭过。”

“生而记事,太不可思议了吧?我五六岁以前的记忆都很模糊,只能隐隐约约记得一点零星的片段……”薛清灵睁大了眼睛,他一直都知道裴疏天生过目不忘,却没有想到,对方一生下来,就能记得所有的事情。

“小裴大夫,你没骗我吧?”

裴疏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这有什么好骗你的,我确实记得我出生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能考考你吗?神童。”

“随你问。”

房间里的灯被裴疏一挥袖子灭了,黑暗中薛清灵清亮的眼眸如黑夜里的星星一样,灼灼的看着他,分外好奇:“夫君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尿床过几次?”

他的话音刚落,刹那间黑暗的房间里变得无比宁静,仿佛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消失了,安静的能够听到屋外风吹过长廊的回响,还有檐角下的灯笼来回摇摆的咔哒声。

薛清灵不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他禁不住更靠近身边的人,对方一声不吭的倒在床上,抬起手来再往上试探一下,能感受到对方均匀的呼吸声。

这均匀的呼吸声就好似在告诉身旁的人:我已经睡着了,勿扰。

薛清灵:“……”

他贴上了对方的耳畔,嘴里轻轻的叫唤:“小裴大夫?裴小疏?夫君?李君澜?澜儿?疏儿?……”

无论他叫什么,身边的人都毫无反应。

薛清灵在他手臂上推了推,对方依旧一副睡死过去了的模样。

安静的黑夜里突然冒出来了几声压抑不住的低笑,暴露出了其主人的七分喜悦和三分揶揄。

薛清灵再一次看了一眼对方黑夜里模糊不清的侧颜,右手摩挲过对方轮廓鲜明的下颔线条,他在心里想到:算了,放过你吧。

闭上眼睛,薛清灵雀跃而激动的想到,原来那个出尘脱俗和我等凡夫俗子有着天壤之别的谪仙公子,他也会尿床啊!!

此时的薛清灵突然有了一种作为平凡人的幸福,哼哼,让你生而记事,让你过目不忘,这下好了,把尿床的事也记得一清二楚吧……

像他们这种快乐的普通人,根本对这事没有丝毫记忆。

没有记忆,也就没有负担。

第二天一早,裴疏和薛清灵带着李丹瑶一起去见了她的好友杨淑唯,杨淑唯昨夜连做了几个噩梦,依旧情绪不稳的样子,他们见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对方眼底青黑,一脸憔悴与恐慌。

裴疏给对方诊了脉,对方的身体无大恙,精神却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于是他解开腰上的笛子,当着自己夫郎和两个小姑娘的面,吹了好几首有安抚作用的静心曲。

悠扬的笛音时而高昂,时而低沉,时而悠长,时而短促,但这笛声就仿佛一缕春日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让人忍不住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这样一个静谧安宁的清晨。

两个小姑娘并肩坐在床上,牵着手,双腿在空中晃荡着,乌黑的眼眸被薄薄的一层眼皮盖住,上下眼睫如鸦羽一样闭合着,两人的嘴角都带着一丝微微勾起的笑意,仿佛在做什么甜美的梦。

薛清灵坐在旁边的软塌上,手撑着下巴,看着前方那位吹笛子的人,看他纤长白皙的手指灵巧在玉白的笛身上舞动。

“他、他真的是你哥哥??!!!”

“如假包换的亲哥哥,你没发现他跟我母妃长得很像吗?”

“是有点相像……”

“所以说太巧合了!!我哥哥长得特别好看吧!”

……

两个小姑娘黏成一团小小声的聊天,越聊越兴奋,越聊越激动,杨淑唯的精神也越来越振奋,她的双眼不再涣散,和李丹瑶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一丝胆怯。

小姑娘们越聊越有兴头,只是可惜,安王妃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说要送杨家的千金回绍安。

杨淑唯昨天哭闹着要娘亲,这会儿离开的时候,爬上了马车,掀开车窗帘看目送她离开的丹瑶郡主,临到分别的时候,心里万般不舍了起来。

她想跳下马车说自己不走了,可杨淑唯心里胆怯,怕自己这样来来回回过分闹腾。

只好眼睛流着泪花跟丹瑶小郡主分开。

因为好友的离开,丹瑶小郡主也留了好几滴眼泪,陷入了情绪低落中,之后跟着哥哥嫂嫂一起上了马车,前往回春堂。

安王妃知道自家女儿在王府里闷久了,便把李丹瑶交给了亲哥哥照顾,让裴疏把她带在身边,看看临安的民风民情,顺便增进下兄妹感情。

马车晃晃悠悠的在街道上行走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李丹瑶趴在车窗边,看外面卖冰糖葫芦的一闪而过;牵着孩子手的妇女刚从布庄里出来,手上拿着几尺新布,嘴里念念叨叨着说要做几件新衣服;茶馆一楼那个头发掉光了的老大爷拿着竹板一打,在众人的簇拥下说起了自己新想出来的故事……

一切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十分新鲜,马车到了回春堂门口停下,一众人下了车,裴疏缓缓扶着薛清灵从马车上下来,小声询问了几句,薛清灵摇摇头,说自己没事。

在他们俩下马车的时候,李丹瑶已经兴奋的先跑进医馆里了。

一进到医馆里后,就跟外面吵闹的喧哗声隔开,吆喝的讲价的寒暄的声音全都消失在了耳畔,鼻子里能闻到一股安宁的药香气,李丹瑶好奇的在医馆里里外外跑了一圈,又守在旁边看自家俊美的哥哥给人诊病,来看病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的病也是各式各样的,有普通的风寒,有骇人的毒疮,还有疼得在地上打滚的人……有过多年生病经验的李丹瑶还是第一次见到世上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病症。

无论是遇上什么样的病人,她哥哥都是那样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看见再可怕的毒疮,眼睛里也没有惊恐和厌恶,仿佛什么样的病症都难不了他。

与病人说话时,他的语调柔和之中带着一点儿与生俱来的疏离,俊美的脸庞上有种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不自觉会信任他所说的话,却又感觉与他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有时在送走病人之后,冷峻的哥哥又会对着柜台边坐着人轻轻一笑,两人交换一个默契的眼神。

让坐在嫂嫂旁边的李丹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裴疏把薛清灵和妹妹招进小厅里去,布置了两张合适的桌案,铺上了白纸,亲手研磨了墨汁,执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字后,示意两人在各自的位置站好。

“灵儿你,这页抄五份。”

“丹瑶,你也是,这张抄五份。”

两个人被迫拿起笔,磨磨蹭蹭的开始在白纸上划上一笔,正对面的白衣人抱胸立在前方,目光如炬的看着他们俩。

李丹瑶终于发现她哥比她母妃还要可怕,想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偷奸耍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对方单单只是站在那里,便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丹瑶小郡主只好硬着头皮提笔练字。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练字。

写一个字看一眼前面的哥哥,只觉得什么雪啊月啊的全都变了,天上的月,已经被一层乌云笼罩,地上的白雪,全是斑驳的脚印。

再写一个字看一眼旁边的嫂嫂,天哪!成亲了之后居然还要被逼练字,这样的夫君……

不要也罢!

这样的亲哥,想不要却不是她所能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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