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醒了吗?我刚刚看到她手指动了。”
是个男人,低沉的磁性音,听着年龄不大。
“病人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就算醒了,你们也不能立刻把人带走。”
“病房太吵了,我想接回去静养。”
“接回去?”说话的人笑了,语气里有愠怒,“就算有钱也不能瞎折腾啊,病人现在不能随意搬动你知道吗,这里是医院,闲杂人等都出去,病人需要静养。”
男人“嗯”了声,但听不叫脚步移动,“她是我夫人,我在这儿陪着她。”
哎...还挺痴情。
苏想闭着眼慢吞吞想。她被撞飞后是已经魂至极乐了吗,刚刚那女人说医院...等等!医院!她倏地睁开眼睛——
入目雪白的天花板,熟悉的消毒水味刹那钻进鼻翼涌进肺部,接着,她听到刚刚说话的男声:“医生!她醒了!”
苏想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人是谁,眼皮子就被人一掀,拿着小手电的女医生把她两只眼睛挨个儿照了一下,站直身刷刷刷在纸上写了几笔。
“唔,看样子是醒了,等会儿人缓过来再去拍下片子,看看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男人应着:“好。”
苏想想起身看看这位好听的男声是谁,但半个身子贴在床板上动弹不得,稍微用个力眼前就一片漆黑。
女医生连忙把她按住:“你这不能动啊,都躺两天了,也没吃东西,不晕才怪,你先缓会儿。”
转头去男人说:“照顾点你老婆啊,喂喂水跟流食什么的,有事按铃。”
“好。”
脚步声响起,很快到了床边,苏想已经能够看到黑色西装一角,她不明白医生嘴里的老婆是个什么意思,随即一只握着杯子的手就伸到了面前。
骨节分明,掌心宽厚的一双手,再往上看,单薄略显寡情的嘴唇,挺拔优秀的山根,最后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男人说:“当小周总夫人当腻了吗,还是说换了新措施来折腾我?”
苏想脑袋一轰隆。
周斯臣。
不,准确的说,是两年后的周斯臣。
她竟然回来了!
不过这暂时不足以让苏想震惊,她震惊的是,“卧槽啊...你怎么还是我老公?”
周斯臣面色不虞,睥睨的眼神说不出的森然寒意,他咬牙一字一句道:“不是我,你希望是谁?”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件事太诡异了,诡异到没法用科学解释,不对,本来她穿回两年前就不能够解释,可是上次好歹有个载体,这回怎么空手套白狼就这么回来了?
难道因为车祸被时空发现自己的这个违和的存在,丢了回来?
可是她明明改变了自己跟周斯臣婚姻的事实啊!
“等等——”她推开递到唇边的水杯,指了指墙面上的挂钟,“今天是什么时候?”
周斯臣瞥了一眼墙又瞥了一眼她,用一种你不会是被撞傻了吧的表情看着,开口:“下午两点。”
“不是,我是问几几年,几几号。”
周斯臣搁下杯子去门口喊:“医生——”
“我脑袋没坏!”苏想气急败坏瞪着他,周斯臣再次传递来一个怀疑的眼神,苏想深吸了口气,“我的意思是,我想看一下我躺了多久。”
“两天。从你脑袋磕家里地板上晕倒开始,已经整整两天了,你前天晚上被送来的。”
才两天......
苏想被这个时间过渡惊到,明明在两年前的时空里,她已经待了大半年,竟然在这里只是躺医院昏迷了两天?
“不行,我要见一下宋知音,我手机呢,我给她打个电话。”
苏想要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被周斯臣快步跨来夺下,依旧是那副臭拽脸,“不行,医生说你现在不能使用任何电子产品,等恢复好再说。”
“我就打个电话。”
躺在床上的苏想看着天花板有气无力地喃喃:“打个电话没事的,你把手机给我。”
“电话也不行,有辐射。”周斯臣不放心地把手机收进自己口袋,转身到门口凳子上坐下,开始盯梢。
苏想成河酒会的疙瘩还在,此刻是真的不想跟他多说什么,索性闭上眼睛开始休息,没想到闭着闭着竟然困意上来,过了会儿又沉沉睡去。
等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病房里的灯亮着,周斯臣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只不过李延川也来了,捧着一叠文件站在旁边,周斯臣签完一本就接过来,再递一本新的过去。
苏想不动声色坐起来半个身子。周斯臣比两年前的变化了不少,棱角更硬朗,气场也更迫人,她以前只见过他这副模样,所以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但是显然,这个周斯臣比两年前的更沉闷,更让人看不透。
“周斯臣——”苏想出声喊他。
看文件的人迅速抬头,交给李延川后拔腿走过来,“要喝水?还是饿了?”
“我想打个电话。”
“不行。”周斯臣坚持不动摇。看她明显的失望下去,周斯臣又说:“我让李延川给宋小姐家里去电话了,她明天来看你。”
“真的啊,谢谢你。”苏想拉着被子想重新躺下,腰间却搁上一只大手,周斯臣朝李延川比了个手势,“刘嫂做的白粥,喝点再躺。”
“谢谢啊,我不是很饿——”几乎刚说完,肚子就咕噜叫了一声,苏想在尴尬里改口,“那我喝一点,谢谢啊。”
周斯臣端着碗勺坐下,眉头不愉快地皱起,“你今天一口一个谢谢,什么意思?”
苏想把伸过来的粥吸进嘴里,“咦”了声:“我道谢不好吗?”
周斯臣把勺子在碗里搅了一圈,舀起满满一勺塞进她嘴巴,“很好,继续保持。”
两人维持着疏远又冷漠地关系一个吃,一个喂,一碗粥很快见了底,苏想擦干净嘴巴,十分客气道:“谢谢小周总了,这几天耽误您不少功夫了吧?”
“是啊,确实耽误了不少功夫。”周斯臣擦着手,把手帕递给李延川,“不过不客气,谁让你是夫人呢。”
苏想在心里呕了下,皮笑肉不笑,“呵呵呵。”
好不容易等苏想安静躺下休息,周斯臣去了主治医生办公室一趟。
“CT显示脑部并没有撞伤,您夫人昏迷也只是因为轻微脑震荡,不存在脑子坏掉的症状,您多虑了。”
周斯臣接过片子端详了一阵,再次确认:“脑子真的没问题?”
医生无奈,“真的没问题先生,您的夫人很健康。”
李延川在身后小声道:“小周总,既然夫人没问题我们就先回去吧,公司那边会议一直没开结束,股东们都等您半天了,现在再不去他们...”
“走吧。”周斯臣站起身,走出门口又折返回来,“麻烦医生今晚多留意点她,我晚点过来。”
“那是当然的,您放心。”
李延川把周斯臣送回公司又折返到别墅把苏想五花八门的洗漱用品打包塞进车里,昏迷的这段时间医生让家属每天给病人擦一遍身子,每隔三个小时用棉签沾水浸嘴唇。本来护工都找好了,小周总非信不过要亲力亲为。
亲力亲为的结果是什么呢,趁小周总上厕所的功夫夫人扯住他悄悄问:“我怎么一身馊味儿呢,周斯臣都舍不得给我请个护工吗?”
李延川尴尬地沉默了。
主要是替小周总尴尬的。
于是苏想交给他的任务就是把生活洗漱用品全部带回医院,还让他特意找一找房间里有没有一条蓝色吊坠项链,一块儿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