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申和格烟一路赶来,总算是到了腾霄国。
谨申看着眼前那辉煌的摄政王府牌匾,再看看眼前这座熟悉又陌生的王府,笑着自言自语说:“这一山还是能容二虎的!”格烟听见谨申说的话,突然想到一样东西,就凑到谨申的耳边说:“当然能容二虎呀,只要一公一母就好!”谨申听完直接哈哈大笑。
司寇曦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谨申的笑声,这样爽朗地笑声有些久违啊,看来格烟这姑娘是没有选错了。她笑着走到门口看着谨申说:“老远就听见你的笑声了!有什么好笑的事情,说来也让我开心一下。”
谨申本想跟姐姐调侃一番呢,但是一看到小曦的肚子,他就顿住了。还是格烟先冲过去,轻轻抚了抚小曦的肚子,惊叹道:“姐姐,你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吗?我记得才六个月左右呢!”小曦笑着回答说:“是呀,这孩子个头大。”
岚璟招呼着大家赶紧进去,谨申才走到姐姐身边,有机会好好感受了一下这个孩子。司寇曦让他摸一摸孩子的时候,谨申犹豫再三才伸出自己颤抖的手,心激动的扑通扑通得狂跳。好一会儿才从与自己未来小外甥见面的激动里回过神来。
他想起问姐姐,到底有什么急事。司寇曦想起那件错综复杂的事情就觉得头疼,她想等到司寇羽回来一起说,不想说两遍,实在是太麻烦了!她就宽慰谨申说:“不着急,明天再说。先休息一下吧,一路赶来也累了,下午的时候就去贺府拜一下姑姑,也好让姑姑见见格烟。”
坐在一边的格烟被说得有些害羞,谨申觉得姐姐安排的没有问题就答应了。但是他还是好奇姐姐要说什么急事,分明那个信筏上处处彰显姐姐的着急,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着急赶来。要不是格烟擅长骑马,搁其他姑娘早就累趴下了。
司寇曦看着谨申离开的背影,轻叹一声,说:“希望他明天听见那件事情的时候,不会太震惊。”岚璟站在司寇曦一边,冷哼一声:“根本不可能!”小曦忍不住白了一眼相貌不凡的男人,嘴里“嘶”了一声,奇怪道:“怎么回事,我发现你最近总喜欢跟我对着干!”
岚璟双手一摊,随意道:“不是我要跟你对着干,而是你最近听不得实话。”小曦有些泄气,可不是嘛,她最近不想听什么实话,自从母亲将那些事情和盘托出,再加上炎逸的查探。司寇曦每天都在听实话,听得越来越头疼,越来越不想听实话了,她轻轻靠在岚璟的肩膀上说:“我突然明白忠言逆耳的意思了。”
这时候轮到岚璟翻白眼了,他苦口婆心道:“曦儿算我求你了,别再乱用这些词了。再怎么说,你也算读过圣贤书,这些词根本不适用这样的场景!别教坏孩子!”小曦不以为然,嘟囔着说:“你只要明白我的意思就行,我就是不想听这些实话了,也有点不想面对这些事情。还有,我们的孩子一定很聪明,他会明白我的意思的,不会学坏。”
岚璟看来眼靠着自己的小曦,揽上她的肩,陪她看着院子里渐渐开放的花朵说:“不用担心,我们一定可以战胜一切,孩子也会好好的,但是我不保证孩子一定聪明啊,所以你说话还是注意点。”
小曦牵住岚璟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傲娇地说:“我一点都不怕。但是我们的孩子一定聪明,他会像你啊,你看你,多聪明!”岚璟被司寇曦夸得不禁老脸一红,好吧,听见小曦说孩子聪明就是像他,他还是有些高兴的,心里不免祈祷:孩子,你一定要聪明啊!这样才像父亲!
谨申本想好好休息的,但是不幸的是,他在进入京都的时候就被礼部官员看见了。在谨申登基后,不仅派司寇曦到过嘉年王朝,还派礼部官员到过那里。礼部官员能够记住每个达官显贵的脸简直就是基本技能,更别说嘉年王朝皇上的脸了。他见皇上和一个女子直接就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去了,待了很久也没有打算去皇宫的准备。
礼部官员觉得嘉年王朝皇上来了不去见皇上而是待在摄政王府实在是不合规矩,他就窜撮着一群大臣进宫面圣了。岚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大臣就觉得头疼,因为他们此刻一直在很努力地劝说自己去摄政王府将谨申接到皇宫里来。
虽然谨申是自己的表弟,但是大家并没有长期相处在一起很久,心中的心心相惜之感更多的是因为一种血浓于水,一种来自战场上的战友相惜。但是谨申还是跟嫂子的感情更深啊,自己去把他接来,人家只会更加不自在。
但是这些大臣乐此不疲地劝说,岚琼终于受不了了,将手里的奏折放下,摆驾摄政王府,这样这些大臣才算消停下来。也不算是消停,只是岚琼的耳边终于清净了,那些大臣在后面的马车里依旧热烈地讨论着要如何为嘉年王朝的皇上举办接风宴。
皇上的马车亲临摄政王府,引来了一堆人的围观,他们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岚璟正在陪曦儿在院子里散步,就当锻炼了,两人听见管家跑来说皇上带着许多大臣来了。他俩均是一愣,平常岚琼到王府里来都是偷偷摸摸的,他最讨厌的就是身后那一群尾巴了,今天怎么还把他们带来了。岚璟看着管家问:“皇上有没有说什么?”
管家想起皇上说的话,就回自己王爷说:“皇上说要见嘉年王朝的皇上,老奴就奇怪了,我们府里哪来这个皇帝呀!”老管家并不知道谨申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是王妃的弟弟。
小曦让岚璟先去见皇上,自己去叫醒谨申。管家就跟着岚璟走了,炎淑则扶着司寇曦去找谨申。小曦问了谨申院子里的几个侍人,他们说谨申在里面休息呢,没出来过。小曦松开炎淑的手,缓缓推开屋子的门,独自一人悄悄进去了。
房间里很寂静,卧室里传来轻柔平稳的呼吸声,看来谨申是真的睡着了。小曦没有发出声音,走到谨申的床边,慢慢坐下。她看着谨申踏实的睡容就觉得满足,谨申越长大就跟贺纾的眉眼越来越相似,谨申成长成这样小曦觉得自己对姑姑算是有交代了,谨申也算是没有辜负姑姑早年的教导。
小曦轻轻勾起嘴角,抬起一只手轻拍着谨申的肩膀,温柔地说:“谨申,谨申,该起来了,宫里来人了······”谨申觉得耳边总有声音在叫自己,但是跟自己平常听见的声音又有些不同。他很累,累到眼睛都不想挣开,但是这轻柔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催动自己挣开双眼。
谨申缓缓挣开双眼,眼前还有些模糊,但是一个带着笑容的女子就这么温柔地看着自己,他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像自己的母亲,他就微弱地叫了一声:“母后。”小曦脸上的笑容有一丝丝地僵硬,拍着谨申肩膀的手也停在一边没有动作。
谨申在意识到自己喊了什么的时候就清醒了,他一直不允许自己将对母亲的思念暴露在外人眼前。他明知道母亲已经死了,却还是认错了人。他看清眼前的人是姐姐,立刻就坐起来,声音清亮地问:“姐姐,怎么了?”
小曦早就恢复了自己的笑颜,站直了身体,说:“岚琼来了,还有一些大臣。估计是你来腾霄国的事情被大臣知道了,大家要见你。你赶紧梳洗一下,去见见吧!”谨申点点头,就准备起身了。
小曦转身准备出去,但是走到卧房门口,她还是停下了脚步,微转过头说:“谨申,长姐如母,姑姑走了,你还有我。”说完就转过头慢慢出去了。谨申就坐在床边,看着司寇曦侧着半张脸对着自己说完了那句话。他知道姐姐一定是听见了自己刚刚叫母亲的事,他一直装得很坚强,没有表露过自己一丝丝的悲痛,就是不希望姐姐太过担心自己,可是现在终究还是让姐姐担心了。
司寇曦从谨申那里出来,脸色就有些不对,回到璟苑的一路上都没有讲一句话。炎淑也就安安静静地陪着,小曦把炎淑拉到自己面前来,握着她的手问:“炎淑,你父亲离开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如果说司寇曦是问什么药理,炎淑一定可以对答如流,但是此时她却有些哑然,她不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司寇曦的问题,而是她根本无法形容自己失去父亲的感受。最终她也就说出一句:“王妃,当初你是什么心情,我就是什么心情。”
司寇曦有些恍惚地说:“真的吗?炎淑,其实我不知道怎么去理解谨申的心情,这些年他很坚强,但是我都知道那是假的,可是我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毕竟他失去的是母亲,我也许很难理解到他的痛。”司寇曦说话时有些不安得搓着炎淑的手。
炎淑察觉到小曦手里有些薄汗,她紧紧握住司寇曦的手,对上司寇曦的双眼说:“王妃,你要相信我说的那句话。当初我父亲离开,你是什么心情,我就是什么心情。您一直把这些帮助你照顾你的长辈,当成自己最亲的人。在失去他们的时候,你的失望、彷徨不比我们少,所以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觉得,你努力帮助沐皇上夺回贺太后的江山就是对他最好的安慰。您现在的陪伴就是对他最好的安慰。对我来说也一样。”
司寇曦看着眼前这个认真的姑娘,她消化了一下炎淑的话,才点点头,没有再多悲伤什么。
格烟在跑来璟苑的路上就叫着:“姐姐!”司寇曦听见声音,马上深吸一口凉气,才把鼻子里的酸涩缩回去,她快速拭去了眼角还没来得及流下的泪水。一转身,她就笑着迎上了格烟。
炎淑缓缓退到了一边,她看着此时正带着笑容与格烟交谈的司寇曦,就有一些感叹。她由衷地希望宫主不要有刚才的那些想法了,因为在她看来,宫主已经将最好的安慰送到了每一个人的身边,至少是对于她来说。
炎淑在父亲离开的那一天,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嚎啕大哭,只是静静跪在父亲身边,看着父亲安详的脸庞。她知道哭泣没有办法挽回自己的父亲,所以她没有哭。其他的人都认为炎淑也许没有那么悲伤,但是只有司寇曦每天夜晚都会陪着自己跪在父亲的灵位前,就静静地陪在一边一句话也没说过。终于炎淑在父亲下葬的那一晚,抱着司寇曦哭了一整晚。司寇曦依旧一句话都没有讲,就是抱着她直到她哭累了,睡着了。
炎淑觉得全世界估计只有司寇曦知道自己不哭,并不是不悲伤或是吓傻了,而是不愿意在父亲面前哭。小时候,炎淑碰到一点小事就哭,炎淑的父亲就教育她,女孩子要坚强不能动不动就掉眼泪。而且身为医者,必须保持不动如山的稳重,这样才能给病人安全感。倘若连大夫都哭哭啼啼的,病人可怎么办呀!所以炎淑不喜欢哭,更不喜欢在父亲面前哭。
父亲下葬了,她就终于可以哭一场了。那时候司寇曦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那种陪伴比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有力量。她任何时候想哭,都会有人借一个怀抱给她,给她一份温暖,告诉她这个世界上还有愿与她为伴的人!
第二天炎淑实在自己的卧榻上醒来的,当她再次看见司寇曦的时候,她全然不提昨晚的事情,只是将各种任务以及朱雀楼交给了她。有些人认为司寇曦操之过急了,因该让炎淑再缓一缓休息一下。但是最懂你的人不会这么做,他们只会将你的伤口掩藏盖好,然后帮助自己忘却悲伤。
司寇曦帮她度过了生命中最绝望的时刻,这也是她这一辈子死心塌地跟着司寇曦的缘故。她希望司寇曦可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