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话题聊到了生日，封北霆哪能错过这送上门的机会，自然而然的发出邀约，“要是那天你没有约会，我也没能成功把自己推销出去的话，你要不要过来吃块蛋糕？”

末了他又补充，“狱寺和苏拂也会来。”

至少在他说这句话时，他们会来，至于到时候来不来那就不一定了。

毕竟——

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从不希望有第三者。

心里有也不可以。

怪她过分美丽，也怪他过分着迷。

姜亦眠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只说，“好啊，要是那时我还没回家的话一定来。”

“嗯。”封北霆温柔的笑。

银质的刀叉切开金黄的煎蛋，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琥珀色的眸子越来越亮。

眠眠，放心，我不会让你走的。

如果被你逃离我的生活，我会死。

即使还活着，也会如行尸……

*

下午梁邱从芝加哥赶了回来，姜亦眠去接他。

他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黑眼圈比较重，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找到有关凶手的线索了吗？”这是他见到姜亦眠后说的第一句话。

她摇头。

“不过，警方发现黎曼的银行账户曾有一笔很大的进账。”以黎曼的生活状态来看，除非她被人包养或是买了彩票，否则不可能有那么多钱。

警方调查过她的人际关系，虽说和她来往密切的男人不少，但给过她这么多钱的人却不多。

那笔钱的来源，成了谜。

梁邱没再问什么，忽然伸手照着姜亦眠的后脑勺扇了一巴掌，“都说了不让你去！让你不听话！”

“师父……”姜亦眠的声音软软的，撇着嘴朝他眨眼，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那地方多乱啊，是你一个女孩子该去的嘛！”嚷嚷完，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你可不能再出事了。”

否则，师父就又失去了一个“女儿”。

看着梁邱眼中深不见底的悲哀，姜亦眠差一点就要告诉他自己找了封北霆帮忙。

话到嘴边，却忽然顿住。

还是……

等有具体消息的时候再说吧。

万一又是空欢喜一场，她觉得会把人弄疯的。

一路开车把梁邱送回了酒店，姜亦眠没像之前那样直接回家，她想陪陪他。

梁邱也没和她客气，“砰、砰、砰”地就开了几瓶啤酒。

“来！陪师父喝两杯！”

“诶，好嘞。”

姜亦眠痛快的接过酒杯，仰头就干了。

她是有点酒量的，虽然不至于千杯不倒，但绝不会一杯就晕。

这还要感谢她五哥。

小时候不着调的带她偷酒喝，这才让她练出了些酒量。

不过后来被爷爷发现了，又把他扔部队里折磨了半年之久。

姜亦眠觉得，她现在之所以没到千杯不醉的地步，就是差她五哥再带她一下。

这爷俩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酒，跟比赛似的，基本就没聊过天。

梁邱不说，是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里的情绪急需发泄，否则人会崩溃。

而姜亦眠不说，则是单纯因为她不想说。

站在痛苦之外规劝受苦的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那些安慰的话说起来最好听，却也最没用。

十几个酒瓶子空的一滴不剩，梁邱大着舌头对姜亦眠说，“木事儿！反正一及以乃都系一无所获，再差还能差到那儿去！”

他像是在鼓励姜亦眠，更像是在鼓励他自己。

姜亦眠眨了眨微润的眼睛，鼓起腮帮呼了一口气。

她很心疼她师父。

易地而处，她不认为自己会有他那么坚强。

两次面对失去女儿的痛苦，这不是谁都能扛住的。

她听父亲说，其实早在梁惜姐姐出生后不久就丢过一次。

那时——

梁邱还不是像现在跟个“球”似的，小伙子瘦瘦的，眉清目秀。

局里需要一些新面孔当卧底，他被挑选在内。

潜伏三年，任务圆满完成。

归队的一年后，他组建了自己的家庭，还有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

只是好景不长，梁惜才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来寻仇的人偷走了。

所有人都以为对方会以此来要挟梁邱，警方也做好了顺势追踪救回小姑娘的准备，可没想到，那伙人居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传来半点音讯。

当时警方出动了许多警力，可还是没能找到梁惜的下落。

后来有人报案，说在郊外发现了几具尸体，和警方推断的绑走梁惜的嫌疑人相似。

那几具尸体里没有梁惜，这在当时来讲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

梁邱因为女儿失踪大病了一场，治疗期间药物导致了他吹皮球似的胖了起来。

恢复健康之后，他就开始四处查探梁惜的踪迹。

直到18年后——

梁惜自己回家了。

只是没过半年，她就又不见了。

姜亦眠回过神来，梁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瞧了瞧她家师父那一摊，再看了看自己这小细胳膊，她估摸着把他搬回床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最后，身为小机灵鬼的姜姑娘选择向服务生求救。

打电话叫客房服务的时候，对方听要把客人搬到床上去毫不犹豫的就回应说，“好的，请您稍等，这边马上就安排人过去。”

“来三个吧，要身材结实的那种。”

“……好的。”

挂掉电话之后姜亦眠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那句话貌似有些歧义。

不过事实证明，她是有远见的。

三个白人小哥哥合力才把梁邱抬到了床上，搬完之后多少都有点喘。

“麻烦两个小时之后送一份醒酒汤过来，谢谢。”

“好的，没问题。”

临走之前，姜亦眠帮梁邱把被子掖了掖，直到把他裹成了一个胖蚕蛹才收手。

肉嘟嘟的唇微微抿起，她一只手握拳为自己鼓劲儿似的，“师父，我一定帮您找到梁惜姐姐！”

走出酒店的时候，天刚擦黑。

晚风在天空中回旋歌唱。

她喝了酒不能再开车，拍了拍红扑扑的小脸，她慢吞吞的往地铁站晃。

嘀嘀——

路边有汽车的鸣笛声传来。

姜姑娘蹙眉，心想嘀嘀你妹啊！

堵车就和便秘是一样的，那是你喊两声就能通畅的嘛！

刚腹诽完，电话又响了。

是封北霆打来的。

看着屏幕上跳动着“封漂亮”三个字，姜亦眠不厚道的笑了出来，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笑出了声，吸引了旁边路人的视线。

一个很可爱的东方女孩，捧着手机痴痴的笑，那抹笑容里仿佛有爱情的味道。

“喂？”

“姜亦眠，回头。”我在……

姜亦眠微愣。

她听话的回头去看，眼神略微茫然。

封北霆低沉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仿佛就站在她旁边，“看路边。”

视线转了45°，她这才看到停在马路边的黑色汽车。

车窗半降，露出了封北霆那张风华绝代的脸。

背景嘈杂，唯有他是安静的。

只有那双艳丽的眸子，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姜亦眠看呆了。

那份惊艳，是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都会稀里哗啦掉下地的“动魄”。

很久很久之后姜姑娘才明白，如果人生有什么叫做怦然心动，那么在那一霎间，她经历过了。

“上车。”

“……哦。”挂断电话，姜亦眠朝他跑了过去，丸子头一颤一颤的，很萌。

“看背影像你，按喇叭见你没反应，我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你怎么在这？”

“下午去了公司一趟。”他穿着熨烫的笔挺的棕色西装，领带夹上有颗黑色珍珠。

膝上放着几份文件，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看着姜亦眠红扑扑的脸蛋儿，封北霆微微眯眼，“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