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墨抿唇，对他这股自恋的劲儿倍感无语，“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个。

我妹妹这么在意你，以后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敢惹她哭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闪着火光的烟被杵在了垃圾桶的顶端，姜墨上前一步，眸光凉凉的望着封北霆，“我之前跟你说，如果你欺负小眠我就弄死你，那不是醉酒后的胡话，我是认真的。”

“你这话要是让三伯父听到……”姜家的信仰呢？原则呢？

“相信我，我爸绝对会比我先动手的。”

小眠是他们家的团宠，这是毫无疑问的。

封北霆先是漫不经心的笑，后来唇角渐渐展平，缓缓的吐出一口烟，他仰头看着在烟雾后瞬间朦胧的月色，幽幽道，“姜墨，如果说这世上除了姜家人还有谁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伤害眠眠，那个人只可能是我。”

闻言，姜墨不禁怔住。

不止因为封北霆没再假惺惺的叫他五哥，更因为他格外认真的语气和眼神。

一直以来，姜墨针对他其实并不是因为真的讨厌他，而是因为他拐走了自己妹妹。

而且封北霆太完美了，完美到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所以他很担心小眠会被他骗。

但是这个晚上，面前这个男人好像忽然就真实了起来。

“你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你不会明白的。”

“这样爱是怎样爱？会为了小眠豁出性命？”

“呵……”封北霆垂眸一笑，不是嘲笑也不是冷笑，而是很纯粹的那种笑容，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敢为一个人死，就是爱了吗？”

姜墨有点懵了，“难道还不算？”

封北霆微微摇头，“也许算吧。”

但对他来讲不是。

于他而言，能抓住一线生机活下去，活着站着眠眠面前，才是他对她的爱。

他当然也可以为了她死，但像他这样从地狱爬回来的人，死亡其实一点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希望的活下去。

在他得知她喜欢林司南的那段日子里，希望从未光临过他的梦。

将烟掐灭，指尖的一抹亮色随之消失，封北霆凉声道，“眠眠想要我这条命，随时都可以拿去。

但除了她，任何人都别想让我死。”

“……神经病！”

姜墨低声嘟囔了一句，眼中却没有丝毫厌嫌之色。

尽管嘴上不说，但他心里得承认，他被封北霆刚刚那句话给打动了。

妈妈，他好像讨厌不起来这个抢走小眠的男人，怎么办？

“回去睡了，晚安。”丢下这句话，姜墨转身往回走，却见封北霆站在原地没动，“还不回去？”

再过一会儿天都亮了。

“等烟味散了我再回去。”

“……哦。”

姜墨后知后觉的走了回来和他一起，看得封北霆挑眉，“你又没人抱着睡，在乎有没有烟味干嘛？”

姜墨：“……”

他收回刚刚的那句话，这人还是那么讨厌。

两个人又在寒风中站了几分钟，然后才一前一后的回了别墅。

外面起了一层雾，朦胧了封北霆的背影，他的脚步声变的微弱，很快就消失在了风声里。

姜墨看着他挺拔的身影，莫名觉得有一丝孤寂。

如果他没有骗他，那么能如此执着地爱上一个人，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了……

*

封北霆回到卧室的时候，姜亦眠还在睡，并且已经侵占了他的那半边床，包括本应该分给他的被子。

他勉强挤进被窝里，发现跟他家眠眠抢被比杀人还费劲。

他都累出汗了。

好不容易把姜亦眠怀里的被子变成他自己，封北霆拂了拂她额前弯弯曲曲的碎发，柔声道，“眠眠，我想明白了。”

吹了吹风，又跟姜墨聊了两句，很多之前没有想通的症结忽然就理顺了。

既然她想知道，那他就告诉她。

不过究竟告诉她些什么却是他说了算。

这样一来，也免得她自己胡乱查，查到一些他最不想让她回忆起的画面。

“眠眠，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怕。”

封北霆垂首，温柔的吻落在了她的眉间。

这一晚的风像冰一般寒冽，飘散的是白色的烟，飘不散的是银色的雾。

雪水随着思绪流走，夜露洗尽了迷惘。

*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封北霆准时醒了。

娇香软玉在怀，他不是很想立刻起床。

在“搂着媳妇”继续睡个回笼觉和“立刻洗漱下楼帮大伯母做饭”之间，封四少纠结了几秒钟，最后决定起床。

现在这种时候不表现还等啥呢，必须把面子工夫做足。

于是他轻手轻脚的拿开姜亦眠搂着他腰的手，谁知他才一动，她就有转醒的趋势。

姜姑娘睡的迷迷糊糊的，觉得今儿这抱枕很不称手，硬邦邦的。

秀气的眉微微皱了一下，她抬手捶了两下，想把“它”揉软一点。

殊不知——

这两记“小铁拳”差点捶的封北霆当场去世。

捂着心口轻轻咳嗽了两声，封北霆无声失笑，心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甜蜜暴击”了吧。

大概是觉得捶的时候手感不对，姜亦眠揉了揉眼睛，渐渐醒来。

才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枕侧封北霆那张漂亮的脸，她略微怔了一瞬。

封北霆以前无数次的幻想过这个场景，他那时想，眠眠或许会笑着亲他一下，又或许会害羞的钻进被子里，而无论是哪种表现，他都爱极了。

而现在终于到了这一刻，姜亦眠的表现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流里流气的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口中“啧啧”轻叹，“都说饱暖思那啥，我这还没吃饭呢咋就思了呢……”

封北霆沉默的眨眼。

不愧是他家眠眠哦。

每每这种时候，他总因为自己不够黄而觉得配不上她。

“嗯……”莹白纤细的手腕高举过头顶，姜亦眠抻了个懒腰，睡衣上滑，露出了纤瘦的一截腰身。

封北霆忍不住捏了两下，软软的，手感极佳。

“哎呀！”姜亦眠猛地瑟缩了一下，虾米似的，“痒痒，你别乱掐。”

“偏不——”

他说着就要往前凑，却被姜亦眠一把按住，翻身就骑在了他身上。

姜姑娘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绑了一天的发散下来，睡的乱糟糟的，像头小狮子。

“你再掐一下我看看？”她双手叉着腰，像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如果我掐了，你会怎么做？”

“我就……”

说着，她缓缓压低身子，唇瓣凑近他的耳畔，故意娇滴滴的说，“让你一整天都下不了床，我一定说到做到哦。”

“这算惩罚？”

“在别的地方当然不算，但这里是我家嘛，后果你猜猜？”她笑的顽劣。

“……眠眠乖，咱们起床不闹了哈。”

面子要不要的先扔开外，他还得给她家里人留个好印象不是。

昨晚在她卧室留宿已经很破格了，今天早上再不下去吃早餐，他怕她爸爸忍不住把他扫地出门。

小心翼翼的赔着笑，封北霆抱着她将她放回到床上，顺毛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去洗漱，好不好？”

姜亦眠得意的扬唇，“你这人啊，就是欠睡。”

话落，她朝他伸出手，“抱！”

“好。”

这份工作他乐意至极。

跟姜亦眠并肩站在洗手池前刷牙，封北霆忽然想起什么，对她说，“昨晚狱寺给你打过电话，我接了。”

“噗——”

姜姑娘满嘴的泡沫，喷了一镜子。

“咳咳、咳咳咳。”她扶着洗手台的边缘止不住的咳嗽，一脸震惊的看着封北霆，“……你接了？那他跟你说什么了？”

“哦，也没说什么特别的。

就说他想好了，准备把我跟你之间的过往都告诉你。”

“……”

她该给狱寺买什么牌子的蜡烛比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