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突然的消息, 康绛雪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盛灵玉的手伤,他匆忙问道:“盛灵玉的手伤反复了?”
平无奇摇头:“并非如此……陛下不必惊慌, 盛大人的手伤由奴才亲自照看, 已经顺利结痂了。”
小皇帝道:“那你怎么说他……”
平无奇亦不想让小皇帝如此担心,他解释道:“奴才说的不是伤处。”
似是不知道该如何细说,平无奇思索了几秒才概括道:“今日见到盛大人时,盛大人发了很久的呆, 奴才唤了盛大人五次, 盛大人只回了一句。”
平无奇只说了些只言片语, 却已经足够康绛雪在大脑中勾画出盛灵玉神情痴怔反应不及的画面。
在盛灵玉哭泣的那个晚上,小皇帝曾经见过盛灵玉那个样子,盛灵玉在他怀中落泪, 他记忆犹新。
康绛雪是个穿书者,心中有一个‘抑郁’的概念,因此当下的第一反应便是盛灵玉是被情绪压倒, 出现了些许病症。
家破人亡,心怀自责,精神不振,如何能避免?
这一切太过理所应当。
小皇帝对于其中是否有其他的因素毫无察觉,只觉得无比心疼, 尤恐盛灵玉这样下去会更加萎靡不振。小皇帝思索道:“盛灵玉必须要分分神, 找些事情做,再这么继续下去……谁都熬不住。”
平无奇询问道:“陛下要给盛大人分配差事?”
康绛雪很想让盛灵玉安静地养伤, 可现实并不允许,为防盛灵玉有太多的时间胡思乱想,小皇帝必须尽可能地找一个既不让盛灵玉太过操劳又能刚好让人适当忙碌的工作。
竭力想了一阵, 不知是不是赶了巧,康绛雪还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差事——上次叛乱,康绛雪身边的侍卫们处决了绝大部分,如今侍卫一职正值空缺,需要从禁军之中挑选十来个填进来。
这事不大不小,又足够重要,正好适合交给新任御前侍卫盛灵玉来办。
小皇帝吩咐道:“趁着这个机会,让盛灵玉出去走一走,正阳宫太小了,不应该关着他。”
平无奇对小皇帝自然没有否定意见,点头应承下来:“可要宣盛大人过来接旨?”
康绛雪摇头道:“不,你去偏殿宣旨。”
平无奇略有惊讶:“陛下不去看看盛大人?奴才还以为……”
康绛雪怎么会不想去,刚刚听了盛灵玉精神不好他其实便已经按捺不住,可小皇帝委顿在房间里好几日,衣服没换头发冒油,黑眼圈也不小,这样去看盛灵玉,怕是还不如不去。
康绛雪轻叹道:“今夜吧,洗漱之后再去见他。”
平无奇恭敬点头,即刻起身准备出去传旨,临走之前,没忘照常问道:“陛下的身体可有不适?”
康绛雪微顿,应道:“没有。”
康绛雪嘴上回应没有,但那一抹微弱的停顿并不是没有缘由,然而他不知道怎么和平无奇提,更觉得这些问题好像不应该和平无奇说。
因为他并不是身体不适,只是这两日……好像稍微多了一点无法言说的冲动,在康绛雪看奏折的时候、早上醒来的时候,偶尔会觉得身体发热,下腹躁动。
情绪来得略略有些频繁。
康绛雪是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爱好还是小黄书,小皇帝本身的身体亦刚刚成年,年轻气盛,有些冲动很是正常。
加上康绛雪穿书之后身边伺候的人太多,几乎没有主动解决过,小皇帝理所当然将之理解成自身积累太多的因素,哪里好意思和平无奇提起。
平无奇看出了小皇帝的犹豫,总归放心不下,还是给小皇帝把了个脉,结果一如往常,并没有异样。
没有异样是好事,平无奇便也放下了心,去了偏殿宣旨。盛灵玉全程没有言语,只在安静地听完之后,突兀地问道:“陛下可宣我了?”
平无奇应道:“不曾。”
盛灵玉一阵无声,看神情一片空白,平无奇明显察觉盛灵玉似乎比上一面见到时更加容易出神,他急忙补充道:“不过陛下说今夜会来看盛大人。”
平无奇说出这话有意想让盛灵玉心安,不想盛灵玉低头自言自语:“陛下今日也没有宣我……”
恍恍惚惚,竟是完全没有听到平无奇之后的声音。
出神到了这种程度,几乎令人心惊,平无奇立刻想再给他把把脉,盛灵玉却在此刻站起身来。他的脊背挺直,目光清晰分明,看起来像在眨眼之间就恢复了常态。
盛灵玉平静道:“微臣领命,即刻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