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文若兰连续第七天拜访晋王府了,白锦玉回府的第一天,文若兰就闻讯而至,见了面第一事就是要看她受伤的手臂。抹了几把眼泪后,文若兰向凤辰请求每日来看看白锦玉,那几日凤辰诸事缠身正苦于分身乏术无法给白锦玉换药,遂求之不得地应允了她。
“我明日开始就不来了。”给白锦玉上好药后,文若兰为她把衣服披上。
白锦玉大喜,但脸上却一点不表地四平八稳道:“母亲有事就不用来了,府上人多,我会找个细心点的人帮我擦药,母亲不用挂念!”
文若兰道:“我不是有事不能来,是不必来了。”
白锦玉系衣服的手停下,抬头奇道:“不必来?”
不对啊,她的这个臂伤虽说已经结痂,但离恢复完好似乎还有一段距离。
文若兰道:“是,不仅我不必来了,你这两瓶遭罪的药水也可以不必擦了。”
白锦玉更是一头雾水了,睁着迷茫地眼睛看着文若兰:“不擦怎么行,不擦这个伤疤就会留下的!到时候丽华怎么跟凤辰解释得清楚?”
“丽华已经有一条和你一模一样的伤疤了。”文若兰云淡风轻道。
白锦玉一震,重复她的话问道:“什么叫做‘丽华已经有一条和我一模一样的伤疤了‘?”
文若兰转过头,平视着她道:“就是她已经根据你的伤痕,在她的手臂上伪造了一条一模一样的伤痕。”
白锦玉大惊:“这个也伪造?为何要伪造!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太医说这两个药水用了后可以不留疤的!”
文若兰轻轻展开一笑,一贯现实道:“孩子,别天真了,不管你用什么药水,破了的地方是无法和好好的时候长成一样的!”
“可是钰贺怎么知道我的疤痕……”说到一半她停住,目光悚然的看向文若兰,难道这才是她日日来照顾她的原因?!
文若兰猜到了白锦玉所想,并不掩饰道:“你猜得不错,我将你伤疤的样子描绘了下来,照着它在丽华的手臂上刺了一条一模一样的。”
白锦玉问:“我这个伤疤是败一条带反刺的皮鞭所伤,你……怎么给丽华弄的?”
文若兰道:“以小针挑、刺。”
白锦玉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不可思议道:“用小针挑、刺?”
她隔着衣服摸上自己的伤处,那绷带之下的伤口她很熟悉,如果以一根针来仿造的话,怎么说也至少得扎一两百次!
白锦玉感到胃部极度不适,喃喃道:“那她岂不是要痛死!”
文若兰的眼眸向白锦玉瞥了一眼:“前两日我让你留下来永远做苏丽华你不肯,你现在同情她又有何用?你若答应下来她也不必受这个罪了!”
白锦玉默然不言,浑身冰冷。不错,两日之前文若兰曾经和她提过,让白锦玉直接代替苏丽华,不要再换回来了。
现在,她很庆幸当时拒绝了文若兰。
白锦玉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同意以苏丽华的名义将戏做下去,当这个世上只能有一个苏丽华存在时,苏丽华将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对了,”文若兰一遍擦着手一遍轻易地转换了话题:“你的那个小师弟,你最好找个时间去看一看他,我昨日和他说等这几日长安的戒严解除了派两个人送他回庐州,但是他却跟我说他不想回去了,要在长安等你一起回去,”
“为什么?”白锦玉问。
文若兰道:“我也问了他是为什么,他说一起来的就要一起回去。”
很显然,这是千玺敷衍的借口。
白锦玉遂应允道:“好,我找个机会去跟他谈谈!“
白锦玉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从晋王府溜了出来,直奔工部侍郎府邸。当他找到千玺的时候,他正坐在一个临水小榭里发呆,惆怅得像个中年人。
白锦玉看了他好一会儿,他也未曾发觉,于是上前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拍,并唤道:“千玺!”
听到白锦玉的声音,千玺猛地回头,一双眼睛在月色中炯炯透亮
千玺难以相信地愣好一会儿,等确定眼前之人是白锦玉时,忽然一把扑进了她的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白锦玉从来没见过千玺这副样子,不禁关心地问:“千玺,是不是最近长安打仗吓到你了?”
“不是,我才不怕呢!”
“那是不是侍郎府的人欺负你了?”
“不是,他们待我不错。”
白锦玉似是自言自语道:“也对,如果待你不好,你也不会想留在长安不走了。”
千玺从白锦玉的怀里脱开站好,仰头看着她问道:“师姐已经知道了?是不是苏夫人告诉你的?”
白锦玉如实点点头,俯下半身与他平视,刻意轻松道:“你不想走的结论我已经知道了,但是你为什么不想走的原因我还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千玺抿了抿嘴唇,却道:“因为……你送给我的那只白色的波斯猫,丢了!”
“哦——”白锦玉有所了悟晃着一根指头道:“我知道了,你想在长安找这只猫?”
她两指捏着下巴思考道:“可是千玺我不是打击你,这胜算恐怕无异于大海捞针,且不说它自己愿不愿意回来,就以它那副长相,旦凡被人看见它都跑不了。”
“我并非是想找回猫。”千玺摇头否认,又加了句:“只是听了师姐惊心动魄的事情好生后怕!“
白锦玉有些懵:“对不起千玺,让你担心了!不过我有点糊涂,我们不是在聊猫吗,怎么说到我了?”
千玺清秀的眉头沉下,煞有介事道:“白师姐你姓白,那只猫是只白猫,现在这白猫丢了,我总有一个不祥的预感,我总觉得白师姐你也快丢了!”
白锦玉一听,当即就笑了:“冤死了,敢情就因为我和它都姓白,所以它丢了我就也要丢了?”
千玺道:“……”
白锦玉俯下半身摸了摸他的头,道:“可能是你太记挂我啦,所以才会这样患得患失。我向你保证,不会再发生之前那么惊险的事了。你呢,也别胡思乱想了,记住,白猫是白猫,我是我,它吃老鼠我可不吃!”
千玺听了最后,绷不住扑哧一笑。
“好啦,”白锦玉又摸了下他的头,委以重任道:“听师姐的话,你先回去吧,我估计现在山长已经气疯了,师娘和闻宴已经急疯了,你回去先帮我挡一下,替我解释解释美言几句,先哄他们消消气,这样等我回去的时候我能好过一些。”
千玺有点犹豫,看起来不是很想答应。
白锦玉又道:“这对师姐来说可是很重要的事情,你要办好哦!”
这一下,千玺才点了头。
“真希望这苏小姐的蛊毒明天就能好。”
“对了,她到底恢复得如何?”
白锦玉此次来侍郎府,除了看千玺,顺道也是为了向他打探苏丽华的实情。
千玺道:“时而反复,起色略慢,我在府中也不大见到。师姐,你要去看她吗?她可能已经睡了。”
“起色略慢”,千玺所说和文若兰一致,看来她想换回身份还需一些时日。
至于见苏丽华,白锦玉摇了摇头。
要见她,白锦玉的心情可能还真的有点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