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所查之案,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阮茗玉故作神秘,唇角勾勒出一副得体的微笑,仿佛自己掌握了多大的线索一样,自以为洋洋得意,殊不知在龙嘉严的眼中,她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只是,看她如此有把握的样子,没准真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只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查案?龙嘉严心思百转千回,面上确是不动声色,只听着阮茗玉夸夸而谈。“小女子不才,自从前几日得知王爷为查案劳形,坐卧不安,也暗地里使人去探查线索,今日刚刚得到情报,事关机密,为免泄露,还请王爷包间一叙。”
话毕,阮茗玉自以为楚楚动人的半扬着脸,望向龙嘉严,却看到龙嘉严还是沉着一双墨色眼瞳,面色漆黑。她心里一阵发寒,却想着为了后半辈子的富贵荣华,她要抓住龙嘉严这棵大树。因此,尽管害怕,她仍旧扯着龙嘉严的衣袖,匆匆前行。
若是平日里看到洛寄瑶做出如此大胆的动作,她必会斥上一句“不知廉耻”,可是当她自己也做了如此孟浪的举动之后,她却觉得自己勇气可嘉。又思及王爷对洛寄瑶那小贱人的特殊之处,心底更是又添一份得意,暗想,此刻王爷必会发现我阮茗玉的与众不同了。
她哪里知道,龙嘉严之所以放任她扯着自己的衣袖而不动怒,完全是因为她之前所说的查案一事,在暗暗盘查,自己身边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而此刻的阮茗玉也顾不上什么礼义廉耻,什么大家闺秀,什么少女闺誉了,只想着把龙嘉严扯到一个包间内,支开不相关的人,然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谁知天下无不巧之事,她正找着包间呢,眼尾一扫,便扫到洛寄瑶的身影。只见洛寄瑶墨发柔顺的贴伏在后背,一双月瞳闪闪发光,樱桃小口轻启,正与何慕白聊的起劲,其神采之辉,头一次使阮茗玉感到开心——当着王爷的面,大庭广众之下,与别的男人打情骂俏,如此不知廉耻,看王爷以后还会不会喜欢你。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抓着龙嘉严的衣袖,论起“不知廉耻”这四字,她可比洛寄瑶露骨多了。
阮茗玉眼珠一转,霎时间笑的乖巧无比,悄悄放慢步子,扯着龙嘉严的衣袖自洛寄瑶与何慕白的面前“经过”。
可笑的是,她本想在洛寄瑶面前炫耀一下自己刚得到的“特权”——龙嘉严的“喜爱”的,这一经过反而成了天大的笑话了。洛寄瑶连个正眼都懒得给她,而龙嘉严,自从看到洛寄瑶与何慕白坐在一起之后,整个人都透着一丝寒气。
可他的不快洛寄瑶又怎会在乎。
洛寄瑶与何慕白从状纸诉状一直聊到话剧演出,舞台设计,这才刚聊到自己关于服装的设计理念,哪有功夫正眼去看他和阮茗玉。
龙嘉严见她这样不把他放在眼中,广袖一甩将袖尾自阮茗玉手中扯出,将阮茗玉甩得连连后退,心里的不快也没减少半分。而阮茗玉见龙嘉严不去找洛寄瑶的麻烦,反而将自己甩到一边,眼眶瞬间红了:“王爷……”
一语未毕,她眼睁睁的看着龙嘉严径直走向洛寄瑶,连个回眸都不给她。她的眼神充满怨毒,心底对洛寄瑶又厌恶上几分。
龙嘉严大步上前,像老鹰拎小鸡一样,上前便拎起洛寄瑶脖颈后的衣物,欲将她直接拎走。可怜洛寄瑶被他勒着脖子,满脸通红,不停地挣扎,而龙嘉严却丝毫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将她拖出座位后还欲再走。
也亏得何慕白细心,注意到洛寄瑶现在是万分难受,便上前欲将洛寄瑶龙嘉严手中抢出。可龙嘉严岂是良善之辈,他还未将人抢到手呢,洛寄瑶便咳嗽起来了。何慕白一着急,也忘了什么上下尊卑,怒斥到:“放开她!”
此时龙嘉严再是心大也注意到了洛寄瑶的异样了。他松了松手腕,低声斥道:“蠢货!”洛寄瑶刚从他的手里挣脱,面色通红,正伏在桌上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何慕白心疼的帮她顺气。蓦地听到龙嘉严以极其讽刺的语气骂自己蠢货,洛寄瑶瞬间火大,抡起小几上的茶壶便砸向龙嘉严,也不顾茶壶里滚烫的茶水会不会将龙嘉严烫伤。
幸亏龙嘉严闪地即时,只让茶壶划过衣角。可饶是如此,也有两滴滚烫的茶水溅上手腕。龙嘉严大怒,这女人!三天两头消失不见不说,不守女徳终日在外抛头露面公然做生意也不讲,竟然跟着外面的野男人勾勾搭搭,她难道忘了自己是谁吗!更可气的是,他龙嘉严堂堂一国王爷,都亲自来找她了,都已经表示对她私见野男人的行为不介意了,她却拿着乘滚水的茶壶砸他!真是……真是……胆大包天!
龙嘉严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把洛寄瑶划归私人物品了。而洛寄瑶气还没消,见龙嘉严躲过了茶壶,不由得更加生气,火上心头,她也顾不得什么侵犯皇家颜面,什么以下犯上了,伸出食指指着龙嘉严,面黑如墨:“龙嘉严,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无理取闹!”
她见龙嘉严似是愣了,索性一鼓作气,将自己这些时日的憋闷委屈全都说了出来。
“首先,我姓洛,你姓龙,我们俩,一点关系也没有;其次,我只是一介落第秀才的女儿,而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于身份,我俩更是遥不可及。”
“你又凭地什么处处干预我的生活,处处替我做主,以你的意愿搞砸我的事业?”
“如果说,是错误的开始让你觉得我对不起你,那么,过了这么些时日,该还的我都还的差不多了吧,更何况,你于我,于我的家人,朋友处都造成了万分恶劣的影响!龙嘉严,你所做的事情我不想与你计较,并不代表我洛寄瑶什么都不清楚,只能任你欺辱!
“我虽为升斗小民,但从未犯法,更是不想与你这样的‘贵人’相识。龙嘉严,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当你的王孙公子,我做我的话本先生,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洛寄瑶说完这些话后,略觉的自己的内心舒服一些,转身欲走,却在路过龙嘉严的时候被他抓住了手腕。
“原来本王在你心里……竟是这副模样。”
“既如你所言,本王是闯入你生活中的恶人,那本王便索性将恶人做到底吧。”
洛寄瑶一听这话,心底瞬间升腾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不由挣扎的更加厉害了,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能挣脱力能扛鼎的男人的大掌,洛寄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挣脱龙嘉严的控制。何慕白上前欲将洛寄瑶拉回,却被龙嘉严的护卫控制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龙嘉严把洛寄瑶拖走,心里充满了无力感。他永远忘不了龙嘉严最后那个眼神,冰冷,而又充斥着锋锐的杀气。
而阮茗玉目光紧锁着洛寄瑶离开的方向,面上刻满了怨毒,指甲深深划入手心,鲜血滚落尘埃,她却察觉不到丝毫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