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你要坚强点。外公老了，这一天总会到来。没有人能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到时候爸爸妈妈老了，也会先你而去。生老病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爸爸掏出一条手帕为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爸爸，你别乱说。我要你和妈妈一辈子都在我的身边。”林初哭得极其伤心，就连她自己也能听到心咔擦咔擦裂开的声音。

“有一天，我们都会离你而去。你要学着接受这个事实。”爸爸的声音沙哑带着悲恸。

林初擦干眼泪，低着头说：“我要去医院里面外公的东西了，我要赶紧走了。”说完了这句话后，她匆匆忙忙向门外走出去。

在病房里，护士交给她一个小箱子，里面是外公用过的毛巾，他的一块手表，和几件常穿的衣服。东西少得可怜。林初在签收单上签下名字后，她让她去财务处退费，因为外公没有做手术，所以之前交上去的那笔费用现在要退回来。

当财务室的工作人员问她退到哪个账户的时候，她记得当时她在备忘录里记下了封振的账户号码，于是核对金额后，让他们直接把钱退到封振的账户里面去。

等着一切都忙完的时候，林初的脚步又情不自禁地挪到了外公的病房里面，坐在他以前的床上，床单已经换过了，崭新的，散发着消毒水的气味，她的心一片惆怅。

箱子里面的手表还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拿出来后，她把手表的玻璃镜面贴在脸上，冷冷的触感好像冰块敷着她的脸。

外公的生命已在某一刻戛然停止，但他的手表还在按时走动。这不是一件讽刺的事情吗？物比人长久。

这时门推开了，进来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护士，礼貌地请她出去，很快下一个病人便要入住。她慌忙抱起箱子，怆然离去。

抵在病房的外墙，外公的病房的门在她身后嘭的一声关起，她眼泪倏然流了下来，流到嘴角，一阵苦涩在口腔中散发开来。

林初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顺着人群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她走过所有和外公曾经一起走过的地方，夜色逐渐黑了，不知不觉，她走上楼梯，顺着楼梯一直往上走。

走到了天台。

林初和外公曾经来过这个天台。

那时候他不知听了二姨三姨的风言风语，觉得这病怕连累她和妈妈，差点就在天台上跳了下去。还好那天她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匆匆跑过来，才救下外公一命。

但今次，却没有上次那般幸运，能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他现在可是在哪，如果有灵魂的话，为何没有过来找她。

身处何方？

那儿阴冷吗？朔风凛冽、永无尽头的冬天？还是一片虚无？目之所及处皆是空白，听不见也看不见，生命与时间全然没了意义。

今晚的夜空一片晴朗，林初不知不觉地爬上了围栏，站在上面，如同鸟儿一样张开手臂，风从我的衣服里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