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与董冬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目光交汇中，她们达成了共识，还是暂时躲着为好。

过了一会，董冬冬正与林初汇报着昨天看的画展遇见徐薇雨，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她的品味依旧未改，业内人员一顿八卦，她的画廊几乎没人上门，贴着钱在做，不过当地的杂志倒是上了好几回。

每一回都是她的全身艺术照打头炮，先来个二十张，骚姿弄首的像牛皮癣似的贴在前头，一连串的头衔紧跟在后，各种倾国倾城貌美如花的大词儿往上招呼，整整1P的心路历程，老太婆的裹脚布似的讲述虽然贵如名媛但还是如何地如何地为艺术献身，最后那一块拇指头的篇幅终于介绍到她的画廊。

“真有钱呀。人家亲妈就是有钱，砸钱在杂志上给自己女儿登了这么一个超长豪华版的相亲广告。羡煞旁人！”董冬冬总结陈词。

她们咯咯大笑，正在笑得前俯后仰的时候，门铃叮铃一声响，林初推开椅子屁股还没动，董冬冬就跳起来摁住了她：“我来开门，找我的。”

董冬冬拉开门，门外的风往里面呼啦呼啦地灌，顾泽的头发被吹得乱哄哄，衣领翻飞，浅亚麻色的风衣带子打在董冬冬身上。

她一见到他，眼睛弯成月牙儿，黑如点漆的瞳仁散发着漫漫的温柔的光芒。

他好高，董冬冬要仰着头望他，如果两个人接吻，估计董冬冬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得着，一想到这个场面，林初的脑海里立刻冒出许多粉红色的梦幻泡泡，正在津津有味地脑补的时候，突然谢无诩的脸一闪而过，吓得林初手里的杯子差点拿不稳。

董冬冬跑进房间里面，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抓起包包跑出去，头发都没还没梳，慵懒的几条打着卷儿悬在耳边，她在玄关一边换鞋一边对我喊：“林初，我出去看电影，有个青年导演拍的艺术片子只上映一天。”

顾泽对她微笑着挥了挥手，两人迈出大门，她从窗子望过去，在风里他倆肩并肩走着，翻飞的衣角不时碰到飞舞的裙摆，说着话时不时相视一笑，浪漫得就像法国电影里的男女主角相遇的长镜头。

心下忽然一阵惆怅，总是想到谢无诩昨天晚上急着找董冬冬的眼神，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如果见到这画面又作何感想。

收拾好东西向医院走去，到了医院后妈妈还在打着她的毛衣，医生和护士偶尔过来为他检查身体，大部分时候外公都在沉沉地酣睡，只有中午的时候醒来，吃些饭，听她说回话，脑袋无力地耷拉在肩上，脸上的老人斑像是树皮上的疤赘，两鬓的头发白得近乎透明。

林初做不到平静接受生老病死，我只想从外公的生命中抓起一把又一把的流沙，放入渐渐流逝的沙漏，或者直接拨动倒计时的指针，让它永远走不到终点。

“林初。”外公突然拉过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