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却没有进入任何一个这样的房间，而是经过走廊尽头的那扇门，走到了一个花园里，花园边上，白色桦木栏杆围起了一个小菜圃，菜圃后面一座两层楼高的仿英式的尖顶小木屋。

菜圃里种着五花八门的蔬菜水果，一垄垄的油菜花，绿里间黄，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边上围着一圈株高两尺的西红柿，朝气蓬勃，红彤彤的果实，个个拳头般大。

到了门外，谢无诩嘴里喊着：“爷爷，我是谢无诩，我带着你的孙女儿过来看你了，你不是天天都惦记着她吗？赶紧出来吧。”

他一边嘴里嚷着，一边像变戏法似的，从裤子后面的口袋，掏出一顶软呢帽，摁在自己头上，把一头红发全藏好了。

“来了。”门后响起一把苍劲有力的声音。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大概七十来岁，身材高大，腰板挺直，没有年衰岁暮的老态龙钟之感。

他见到林初，眼睛噙着泪花，毫不怀疑她的身份，过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着问她：“无欣，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不过来看爷爷呀？你爷爷可想你了，爷爷种了好多菜给你吃。”

林初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应答。

谢无诩扶着他的爷爷往屋里走：“无欣她要上课。没时间天天往你这里跑。她在读大学，读她最爱的英语专业。”

谢爷爷一下子回过头来，细细地端详林初。

林初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以为自己露馅了。

却不料谢爷爷疑惑地望了望林初，对谢无诩说：“我怎么记得无欣在读高中呀？怎么一下子读到了大学呢。”

谢无诩不耐烦地皱着眉头，扯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眨：“那是因为你孙女是个天才学生，所以大学破格录取了，反正现在在念大学。”顿了一下，他转移话题：“爷爷，你还记得，无欣小时候一直跟你说，要当一个外交官吗？所以她去念英语专业了。”

他们三人一同走进屋里，屋里四面墙，有三面都装了书架，架子上满满当当摆放着各种图书。

谢爷爷让我们在圆桌上坐下来，从厨房里提着一个大红色搪瓷水壶，为他们沏上了茶，茶色明酽，花鸟描金的碟子上放了几块伴茶点心，黄澄透明的柚子软糖、红豆沙馅的糯米大福、夹着烤果仁的牛乳轧糖。

“无欣，你真厉害。成为了外交官后，在国际会议上代表我们国家发言，为爷爷争光彩，过来。坐近些，让爷爷好好地看看你。”

林初挨着他坐了下来。

“不管功课多忙，你也要常常过来看爷爷，好吗？”谢爷爷迟疑地开口。

他浑浊的眼里浸着慈爱的泪水，嘴唇紧紧抿着，那副神情好像怕她开口回绝似的，她握着他枯槁的双手，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谢无诩却跳了起来，好像抓住她的把柄似的，指着她说：“你点头了呀，你答应的事情要做到呀。”

林初没看他，只是对着爷爷说：“无欣会经常过来看望爷爷的。”

“好，好。”谢爷爷一下子眉开眼笑，像个小孩得了糖果似的。突然他站起身来，踱步到书架旁边，抽了一本书出来，翻开书页，搁在她面前。

“无欣，这是激励了爷爷整个学术生涯的一篇演讲，是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Ihaveadream。你要好好加油，为你的英语打好基础，你知道吗？这个语音语调呀，一定说得非常流利，不然的话会有人笑话你的。你代表着我们国家参加会议，你不能让别人不许让别的国家嘲笑我们国家，你懂吗？”

林初顺从地点点头。

“来，无欣，你念两句给爷爷听听。”